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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陆莹瞬间沉下脸来,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白玉奶糕,意味不明低声道:“他啊……”

沈南枝心下一紧,也不知是自己多嘴问了不该多问之事,还是陆闻当真是犯了什么事,连忙想要张嘴收回自己的问题。

下一瞬,陆莹却是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眼底虽是无太多轻蔑和不屑,但也写满了对陆闻的不喜,进而道:“府上大抵都不喜甜食,也就陆闻跟个小姑娘似的不知怎这般嗜甜,此前不久后院落了半块未吃完的甜糕,引来了老鼠和蚁虫将母亲给吓坏了,至此便下令不允厨房再给陆闻做甜食,我方才本以为是陆闻自个儿偷摸在厨房做甜食想将他逮个正着,谁知会是你在这里。”

沈南枝一愣,忽的想到新婚之夜在婚房被陆闻顺走的一碟甜枣,思及当时陆闻那充满歧义的话语,不由脸上一热,但又觉着他或许当真只是想吃枣罢了。

“母亲怎知晓那半块甜糕是陆闻落在后院的?”

陆莹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除了他还会有谁,府上又无旁人吃甜食,况且陆闻那人本就一肚子坏水,自然是他想要捉弄母亲才故意将甜糕落在后院的。”

沈南枝下意识蹙了蹙眉,不知为何听着陆莹这般数落陆闻心中有些不适。

兴许是她以往也常在家中被父母冤枉一些她从未做过之事,百口莫辩的感觉她再清楚不过了,即使她毫无重量的解释并不能起什么作用,但她还是忍不住低声道:“若是陆闻喜甜,又怎会落下半块未吃完的甜糕,仅有不喜甜之人才会吃了一口后弃下剩余的落在后院,不是吗?”

陆莹闻言瞪大眼有些讶异,似是觉得沈南枝这话有些道理,疑惑道:“你是说,母亲这是冤枉了陆闻?!”

沈南枝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在陆莹面前质疑徐氏的决定,又连连摆手道:“我只是这般猜想罢了,并无别的意思……”

陆莹默了一瞬,像是有些欲言又止,动了动唇,好半晌才意味不明道:“罢了,你刚嫁入陆家什么都不知道,看在今日在你这得了块味道不错的奶糕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离陆闻远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起先就算没有陆莹的提醒,沈南枝自己便会识趣地离陆闻远些再远些,一个能在新婚之夜闯入兄长和长嫂婚房的小叔子,能是什么好人。

可如今,沈南枝却是无法立即认同陆莹的话。

遇醉汉之时是陆闻将她从绝望的困境中救出,无意间撞见陆国公和陆衡话谈重要之事是陆闻助她隐匿了身形,还有她遗失的重要的信件,还有他们几近相同的悲凉处境。

沈南枝动了动唇,声音微不可闻道:“为何如此说?”

陆莹狐疑地看了一眼沈南枝,似是没想到这个看似软弱乖顺的长嫂,竟几次三番想着替陆闻说话,但她也未再多想,只当是沈南枝初入陆家不明真相罢了。

陆莹思索片刻,忽的深吸一口气,凑近沈南枝压低声音道:“陆闻的生母,是个□□。”

——

午后的暖阳落在绿植环绕的青石地庭院中,蝉鸣鸟叫声萦绕在耳畔,似是一片惬意平和,唯有院中独坐的女子,一手撑在圆润小巧的下颚,另一只手指尖点在石桌上时不时敲击着桌面,眉眼间像是蕴着一团抹不开的浓雾一般。

在厨房中与陆莹的谈话久久在心头挥散不去,沈南枝当是知晓陆闻非徐氏和侧室所出,但也未曾想到陆闻的生母会是个妓子。

这个消息太过令人震惊,以至于沈南枝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陆莹也就摆摆手先行离开了厨房。

沈南枝脑海中浮现出陆闻清冷的俊容,实难将他那副风光霁月的模样和青楼那等烟花之地联系在一起,而陆莹会直言向她道出陆闻的身世,想来在陆闻来到国公府后,这事便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此想来,陆闻的处境似乎比沈南枝原本所想象的还要糟糕。

一个人的出身自是无法选择的,可显然国公府上下以陆闻卑劣的出身为耻,将他安置在西侧的荒凉小院无人问津,提及他时便是一副嫌恶和抵触的模样,而徐氏自然也不会将一个出自妓子的孩子放在眼里,甚至会因着心中的不满对他肆意打压。

沈南枝有些落寞地垂下眼来,脑子里不由胡思乱想了许多这些年陆闻独身一人在国公府所受的屈辱和委屈。

待到她回过神来时,才惊觉自己竟想着陆闻的事在此呆坐了许久了。

沈南枝忙不迭站起身来,有些心虚地四下看了一周,直到发现方才自己早已屏退了下人,并无人瞧见她在此胡思乱想,这才反应过来,她不过是叫陆闻的身世给扰了心绪,又并非是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有何可心虚的。

只是她连自己的丈夫都未曾熟稔,又何来的资格去管小叔子的事。

沈南枝缓了些许心绪,这才平静下来,思及今晨陆衡交托到她手上的重任,这便起身进了屋,开始着手为中元节祭祖一事做准备。

若是寻常的家宴,沈南枝倒也并无这么大的压力,自认也应当是能够应付得来的,毕竟以往在沈家时,崔英秀没少为了省事将一些杂活扔给她去做。

可若是像国公府的祭祖大典这等事,沈南枝却是头一次接触,全然不知国公府有着怎样的习俗和要求,准备起来便是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如此情况,当然只能是去寻求帮助了。

可陆衡让她去问徐氏。

思及早晨前去向徐氏请安时,她那张不耐又厌恶的脸色,沈南枝仅是浅浅想象了一番,便觉得徐氏压根不会在这些方面耐心教她些什么,甚至更会因着她办不好这事而数落她的不是。

——

当夜,陆衡果真又入了院中,身上带着些许酒气,显然是要在此宿下的。

沈南枝见他回屋,忙收起桌上她翻看一下午也不怎瞧得明白的记录,起身迎了上去:“世子,可要先沐浴,我去唤人准备。”

刚走到陆衡身侧,比酒味更浓烈的一股胭脂香气蹿入沈南枝鼻腔中,她下意识蹙了下眉,还未来得及开口,便闻陆衡抬手沉声道:“嗯,多放些热水,累坏我了。”

沈南枝张了张嘴,抬眸看着陆衡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下去。

陆衡自是不可能不知自己身上这香气有多浓烈,若非女子贴在他身上许久,又怎会连酒气都压不下去那味道。

可他全然没想遮掩什么,甚至在沈南枝凑上前来后,还一副心安理得地解开了外袍,大大方方将沾着女人香气的外袍扔到了沈南枝手中,仅着一件里衣懒散地坐到了床榻边。

见沈南枝愣在原地,他又不悦地皱起眉头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沈南枝回过神来,抿了抿唇,到底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屋外唤人。

隔间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沈南枝心底却有些发慌,甚至连胃里也紧张翻腾得令人浑身不适。

她并非是在在意陆衡今日去了何处又与何人亲密接触了一番,但也无法全然不去在意。

她莫不是就当真要这般与陆衡圆了房。

思及这点,沈南枝头一次在心头涌上这般强烈的抗拒之意,只觉喉间越发作呕,好似下一瞬便要呕吐出来一般。

突然,一道突兀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沈南枝赫然回神,竟不知隔间内的水声是何时停止的,抬眼时便已见陆衡松散着衣襟缓步从隔间内走了出来。

白色的交领衫下是一片麦色的紧实胸膛,凸起的喉间在陆衡脖颈缓缓滚动一瞬,便有几颗未来得及擦去的水珠顺着他的肩颈下滑落入衣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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