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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宋昕(总裁脸):上车。?

断情

◎所嫁非人,到死都有遗憾么?◎

“上车。”

宋昕话落,王晟已经从车厢后边拿出了马凳摆在唐姻面前。

“唐四姑娘,别等啦,大人已经派人回去知会二夫人她们,说将您捎回去了。”

唐姻的印象里,宋昕虽性子冷,但对晚辈一向宽宥、仁爱,便没犹豫,踩着马凳上了车。

撩起车帘,就看见宋昕坐在轿厢一侧的座位上。

“三表叔……”

唐姻想道谢,可无论如何又开不了口,谢字太轻,不及恩情之万一。

宋昕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坐吧。”

唐姻依言落座,两个人之间隔着一张矮脚八仙桌,八仙桌上落了一盏凤灯、一把红泥茶壶和几只茶盏。

宋昕身量很高,轿厢内部竟显得有些局促。

唐姻尽量往后挪着,背部几乎贴在车厢上,整个人小心翼翼又略显僵硬。

宋昕虚虚一望,烛光摇曳,放大了许多宋昕过去从未注意到过的细节,比如唐姻脸上细小可爱的绒毛,唇瓣上浅浅的褶皱,以及淡淡的兰花香。

气息太近了,即便宋昕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但这些感知仍旧太过清晰。于是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心中默念着道家的《静心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可真的波澜不惊么……

宋昕默念着《静心诀》,却又睁开眼,目光又不自觉地落在了唐姻那里。

夜幕已经降临,唐姻侧着脸,素手撩开一侧车帘,目光看着外边的熙攘的人群,剪水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忧思。

苏州时兴夜市,晚间亥时前十分热闹。或是年轻男女结伴而行,或者举家团圆一并出游……

车窗外热闹的人群,更令唐姻的脸色显得悲凉。

马车平稳行驶着,出了夜市区域。

熙攘的街景最后缩成一个光点,唐姻终于撂下了车帘,一回头,正巧对上宋昕的眼睛,悲戚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宋昕兀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唐姻的面前。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想必她也不愿见你如此。”

宋昕口中的“她”,自然是指唐二姑娘。

唐姻的心思被宋昕轻描淡写的点了出来,接过茶盏,掩饰似的急急喝了一口,不想被呛了喉咙。

她忍着不想咳嗽,免得失了仪态,若是灯光在明亮些,便可以看被憋的通红的脸颊。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因此有些鼻音:“三表叔说的是,只是至亲含憾离世,难免伤怀。”

宋昕以为她在哭,细细瞧了一眼,发现并不是,随后准确地挑出唐姻话语中另外的信息,问道:“含憾?什么憾?”

唐姻大致说了柳任良与她二姐姐之前的一些过往,双手捏紧了茶杯:“姐姐嫁给柳任良,到了京师之后曾与我往来过几次书信,她和二姐夫的关系……并不好。姐姐说她误以为遇见了如意郎君,却所嫁非人。如今我想想,姐姐并未嫁给心疼他的男子,最后还要被人连累送了命,不正是抱憾而终么。”

所嫁非人,所以到死都有遗憾么?

那么,她呢?

宋彦对唐四娘无甚感情,对这段婚事避之不及,她若嫁给了宋彦,是否也会遗憾?

长夜将至,孤灯未寒。

两人相对无言,很快,马车行驶到了宋府西园的侧门。

王晟在外轻轻敲了敲门板:“大人,到了。”

唐姻踩着马凳下了车,回首便见宋昕依旧用折扇撩着车帘道:“我看着你进去。”

可唐姻却站在马车旁边,迟迟没有动作。

宋昕看出唐姻似乎有话要说,抬扇等着。

唐姻攒紧了帕子道:“三表叔,您久在京师,知之甚广,我想问问您,那些钦犯的尸首都埋在何处,是否真的都随意处置在乱葬岗里。”

宋昕察觉出异样,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姻知道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直接道:“听说京师一带有专门去乱葬岗寻找弃尸的营生,我想偷偷着人去寻姐姐的尸骸安葬,若将来有一日,我也好有处祭奠。”

宋昕面无表情盯了她良久,总觉得面前的唐姻与印象中有所出入,他怎么没早一点分辨出来,这小女子弱柳扶风的皮囊下竟还生了一副反骨。

她竟然想去找人“寻尸”。

这事儿可是不符常规的,乃时年的大忌讳。

况且,她寻得到么?

宋昕没有立刻言语,似乎是在措辞。

这件事,表面上是万岁震怒赐了柳任良满门抄斩,可着水面之下,还有许多无法明言的暗涌。

譬如,柳任良满门抄斩的推动者,实则是深居简出的太子殿下。

又譬如,太子府里忽然多了一位吴侬软语的江南宠姬。

宋昕是万岁看好的年轻近臣,亦是万岁为太子培养的左膀右臂,自然知晓一些秘闻。

如今的唐二姑娘,哪怕真的是一具“尸首”,也不是唐姻能轻易去找的。

宋昕道:“乱葬岗尸骸如山,时有野兽出没,她故去多日,想要找到尸首只怕难于登天。此事既已如此,便不要再想了。”

尸骸如山、野兽……

唐姻眼前一花,扶住一旁的杏树才勉强站稳。

她的二姐姐素有江南第一美人的美称,如今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来么。

唐姻不禁去想象姐姐陨落在死人堆里的画面,杂草丛生,风化柔骨。

她再也忍不住,胸口忽觉一阵憋闷,重重的咳了起来,喉咙里竟然有一丝腥甜的苦意。

唐国公府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暗中操纵着唐国公府的不幸。

先是父亲落了大狱、随后母亲重病、如今二姐姐也香消玉殒。

唐姻的眼圈、鼻尖都是红的。

发现宋昕目不转睛地注视这她,唐姻侧过了脸,用帕子遮住口鼻,语序不大连贯地说:“三、三表叔,是我失礼了。”

宋昕见唐姻这般模样,握了握手中的玉骨扇,想要做些什么,可终究还是端坐在车内:“……在我面前,你不必这般拘束。”

唐姻忍着咳,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宋昕的眉梢眼底有些涌动,意识到自己失言。

默然合上了车帘,涩然道:“……毕竟,我是你的长辈。”

唐姻的疑惑化开,西园内一点灯火盈盈及近,是香岚打着灯笼过来了。

香岚道:“小姐,门房的人说您到了,却迟迟不见您进来,二夫人担心,着奴婢来接您。”

谈话间,宋昕的马车已经向正门方向走远了。

唐姻扶着香岚的手有些脱力,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快要压在香岚的身上。

“没事,三表叔与我一道回来的,出不了事。”

香岚大吃一惊,摸到了唐姻冰凉的手心:“小姐,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难道高大人对你用刑啦?”

唐姻疲惫的摇头:“哪有,先去我姨母那边。”

二夫人等得焦急,在前厅里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听见唐姻在门外喊了声“姨母”,倏地扭头走过去,仔细打量了唐姻一番,以确信小姑娘没事。

“你怎么样?是不是受了伤?脸色怎地这么差?”

唐姻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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