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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巧合之下发现血书,就让老奴把您的身世说出来,是认祖归宗,还是远走高飞,都由您自己拿主意。”

听完哑婆婆的话,陆恒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向来讨厌美丽柔弱的nv人。

可韶仪郡主软弱而固执,遇人不淑却一往情深,绝情中又藏着少许慈母心肠,终至惨si,实在令他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更何况,将金梳砸破的可能x微乎其微,很显然,韶仪郡主并不希望这桩丑事大白于天下,不希望她的“好”相公受到牵连。

所以,她的慈母心肠,终究只有一点点。

陆恒小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弟弟叫陆珲,他却叫陆恒。

珲是美玉,瑜、环、璇、琪、琚……都是美玉,明明有那么多选择,韶仪郡主却给他起了个这么突兀的“恒”字。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

恒,由“心”和“亘”组成。

原来,他是横亘在母亲心间的一根刺啊。

还有“子隐”的表字,分明是希望他隐姓埋名,像yg0u里的老鼠一样藏匿踪迹,最好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人前。

陆恒狂笑起来,x口剧痛难忍,又吐出几口鲜血。

“爷!”金戈哭着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婆婆,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眼前一阵阵发黑,“你为什么没有跟宝嫦在一起?”

哑婆婆老泪纵横,道:“圣上被俘的消息传到汴京,府里乱成一团,老奴担心您和孙儿出事,就带着g粮和行李悄悄跑出来,打算到辽东寻你们。”

“可老奴还没走多远,金莲军就冲进城里烧杀抢掠,老奴被他们抓到贼窝g苦力,直到今天早上才得救,沿路打听着您的消息找到了这儿。”

“祖母,您糊涂啊!”金戈既生气又揪心,“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跟着夫人,添什么乱啊?”

“是我想错了,婆婆并不是我的奴仆,你效忠的自始至终都是我的母亲。”陆恒越想越觉得江宝嫦凶多吉少,一颗心再度沉入深渊。

哑婆婆从没听过这么重的话,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哭道:“小少爷,这话是从何说起啊?老奴……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奴一直把您当成心头r0u,甘愿为您赴汤蹈火……”

“我说错了吗?我出征之前,让你替我关照宝嫦,你做到了吗?你只想着完成我母亲的遗愿,好好照顾我,有没有想过,自己不辞而别,给宝嫦带来多大的麻烦?”

陆恒心里有了隔阂,不再用敬称,说话变得不留情面:“金莲军冲进城里,她自身难保,还要到处找你,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才落到他们手里……”

他钻起牛角尖,躲开哑婆婆的触碰,道:“是你间接害si了她。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怪我,是我没有在她需要我的时候及时出现。”

“si……夫人……夫人si了?”哑婆婆的眼珠变得呆滞,转向金戈,“金戈,小少爷说的是真的吗?夫人她……被我害si了?”

金戈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一pgu坐在地上,喃喃道:“爷到底在地窖里看到了什么?夫人的尸首吗?我家夏莲呢?夏莲也si了吗?”

陆恒望着这两个他曾经最信任的人,只觉心灰意冷。

他一句话都没说,抓紧手里的血书,转身大步往g0ng里走去。

他想问问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为什么要强迫他的生身母亲,想问问造成这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心里是否有过一星半点的愧疚。

昔日金碧辉煌的皇g0ng,早就变成碎瓦颓垣,枝叶扶疏的琼蕤玉树,也成了荒榛断梗。

陆恒走在残留着斑斑血迹的g0ng道上,经过被大火烧成废墟的文德殿和东g0ng,来到魏玄暂住的万寿g0ng。

魏玄虽然已经接受都城失守的事实,亲眼看到破败萧条的景象,还是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他靠在龙床上,摩挲着一支金镶珊瑚桃蝠簪,面se悲伤,眼含泪水。

那是端yan公主的遗物,被金莲军抢走,又被今日入城的大军收缴,辗转来到他的手中。

陆恒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床前。

高大的身影形成y云,打断了魏玄追思nv儿的心绪。

魏玄皱了皱眉,掩去眼底的厌恶和不耐,抬头看向陆恒,开口就问:“找到你娘子了吗?朕的止疼药带来了吗?”

陆恒低声道:“我的娘子si了。”

魏玄并没有安慰他,而是颐指气使:“那就多寻几位杏林圣手,尽快调配出更有效的止疼药。朕每日最多睡一个时辰,疼痛难忍,生不如si,你若还有几分忠心,就把这件事当成要紧事去办。”

陆恒伸出手,把韶仪郡主留下的血书递给魏玄。

魏玄狐疑地接过,看完血书,好半晌没有言语。

陆恒仔细观察着魏玄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惊讶,更无喜怒,全都明白过来——

看来,他早就猜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在装聋作哑罢了。

陆恒曾经十分感激魏玄的知遇之恩,悄悄把他当成父亲一样尊敬、崇拜,就算这段日子受尽冷眼,依然同情他的遭遇,觉得他仍有几分天子气度,分得清是非黑白,对忠臣良将有所顾念。

陆恒没想到,正是靠着这一点儿父子情分,靠着对韶仪郡主的稀薄愧疚,魏玄才大发慈悲地提拔他,才勉强留下他这条x命。

可魏玄对他的怜悯,也只有这么点儿。

魏玄把血书r0u成一团,轻描淡写地道:“当年是朕犯了糊涂,不过,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还翻出来做什么?”

他忍着双腿传来的疼痛,往床边挪了挪,吃力地取下灯罩,将丝帛凑向烛火,语气和缓了些:“朕对不住你们母子两个,往后会尽力补偿你。”

轻薄的布料被火舌t1an舐,迅速卷缩,陈旧的血渍变得鲜亮,如同nv子眼中流下的血泪。

陆恒反应极快地抢过丝帛,用手心碾灭火焰。

皮r0u遭到炙烤,发出轻微的“滋啦”声,淡淡的焦香味弥漫开来。

魏玄骤然翻脸,低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凭区区一封血书,就能成为皇子吗?你做梦!朕把你从一个六品小官擢升成兵部要员,如今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你掌兵,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不要不识抬举,贪得无厌!”

他急喘了口气,又道:“你就算不顾忌朕,也该想想你母亲!你打算把朕和你母亲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嘲笑她不守妇道,不知廉耻吗?”

陆恒的双目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问道:“不是你强迫我母亲的吗?我母亲做错了什么?”

“那又怎样?朕是男子,又是帝王,小节有亏,大节无损,你母亲就不一样了,nv子失贞可是大事,你忍心让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

魏玄露出残忍无情的真面目,振振有词地道:“再说,这是我们这一辈人的事,与你无关,朕也已经为当年的错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你识相点儿,把血书交给朕,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朕保证不伤你的x命。”

陆恒呆呆地看着魏玄扭曲丑陋的脸,终于认清何为“天子”,何为“豺狼”。

他的出生是母亲的灾难,前面的二十多年是一场笑话,站在这里质问生身父亲的举动,更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真可笑啊。

真荒谬啊。

陆恒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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