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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涞闻言一顿,也不看她,迟缓片刻温言解释道:“回皇上,中途奴才的腿突然犯疼,所以回来时便晚了点,还望皇上恕罪。”
“腿疼?怎会突然腿疼,可是伤着了哪里?”
皇上一听面露关心之色,如同真的万分心疼怜惜他似得,放软调子追问道:“严重不严重,要不要请了御医瞧瞧?”
姜涞还未说话,下面在座的几位臣子听得就心里不住生火,太医院的御医难道是民间的赤脚大夫吗?一点小伤小病就可以随便使唤的叫来叫去!
这屁大点小痛哪里需要御医亲自来看,回去抹点跌打酒不就行了,更何况区区一介太监有什么资格叫主要负责皇亲国戚瞧病养伤的御医不怕折寿啊。
在这事上,两方吵了数十年的敌人是出奇一致的排斥愤怒,共同抗外。
前方刺来的道道刀刃光影快要刺破皮肉,穿体而出,姜涞脸色微微泛白,忙弯身央道:“奴才惶恐,奴才身贱肉糙,不用特意唤御医!而且现下已经完全好了,多谢皇上关心。”
“真的全好了?不然还是让御医看一下,若是留下祸根,朕可心疼的紧啊。”皇上还在再接再厉的‘关心’他。
其余的数位大臣听完这话,差点忍不住一口淤血吐出来溅他满脸,心里又大骂不止。
他们也心疼的紧啊,日日看皇上把这真正的祸根留在身边嬉笑打趣,爱如珠宝的宠着护着,教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硬生生的咬牙看着,看的眼睛都要瞎了。
不过腹诽归了腹诽,他们还是没胆子公然表现出不满,且他们也没少为此事劝诫过皇上,但结果从无二致,反而更教皇上厌烦他们多嘴。
他们只好忍怒憋屈的坐在原位继续喝茶,但端着茶盏的手却稍稍发着抖,足以看出他们强忍的多过火。
皇帝每次简简单单的抛出一句话就能惹来更坏的局面,姜涞委实头疼且心塞。
正欲再开口,一道冷冷冰戈之声横插进来打断了他,语调放沉,响起寂静无声的殿中,字字如落珠玉盘,清脆冷冽。
“皇上,国事为重,臣子们还等着,望皇上莫要分心其他!”
语气低沉,几分警告,几分不快,还有一丝微妙的烦躁之意。
这话一出,殿中众人皆是惊诧,不约而同的移眼看向话语的主人。
说出这基本算是越规冒礼话语的主人依旧不动如山的稳稳坐着,熟视无睹纷纷射来的视线。
只一双凤眸直直盯着皇上与姜涞二人,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已然看出神色不快。
一向冷静理智,低调行事的承平侯如今竟然敢公然驳斥皇上沉迷声色,众人先是为此大吃一惊,再是咂舌唏嘘,不由感叹原来不止他们受不住,连承平侯都看不下去了。
容貌秀雅的皇帝微是怔楞的望着下方首座的帝渚,见她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眉间紧蹙,神情隐隐透着焦躁烦闷,看的他有一会儿反应不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冷傲惯了的皇姐露出除了冷漠寡淡以外的表情,即便是对他的不满与反对,也好歹是把他这个人看进去了。
以前无论他做了何事说了何话,且故意当着她的面做了好些荒唐事以此刺激她试探她的底线,人却始终平淡对待,从容不迫。
对他,她便如瞧着漠不相关的外人自闹自乐般的漠然无视,一如她从未改变过的高傲自持,不可一世。
她就是寺庙里持花静坐的菩萨金相,高高在上的俯视跪拜她乞求她哀怜的芸芸众生,目光如水,从一而终的平静沉沉,并不施舍一丝救赎。
实在……叫人心头不爽。
越是不爽,他越想逼着她露出别的样子,慌乱的,痛苦的,甚至是,哀求的。
虽然觉得最后一个希翼想要实现确实有点困难,不过时间还长,他多的是时间和她慢慢磨。
他有耐心,等得起。
况且,起码他所做的一切,现在已经看到了点效果不是嘛?
皇帝看着下座满面寒霜的人,随即勾唇偏头,莞尔温笑,未见一丝恼怒,天子仁厚待人的表面下却是深不可测。
与帝渚所料不差,对于她的说话僭越,皇帝注视了她一会儿后果然并未生气,反而温温和和的笑了,毫无动怒之色,甚至还有些满意。
都说天子心思难猜,喜怒不定是城府深沉,心胸宽阔的表现,她却只觉可笑。
这哪里是城府宽阔,分明是人性缺失,性情扭曲的难以理解。
有时候皇帝的心思,确实难以揣测,而且防不胜防,她揣测的疲惫,防也防的心烦,倒不如爽快的赌一把,是好是坏她也可以有个底。
无论过程是怎样变化,最终结果是自己赌赢了。
帝渚大松了一口气,同时暗有思量,想着今后对付这个多心多疑的皇帝是要换个方式了。
正好这窝囊憋屈的日子她亦过够了,既然她这多心多疑的四弟就喜欢她干脆利落的行事说话,别有藏私勉强之心,那她也乐的轻松坦荡不是。
本以为这接下去就可以顺道接着国事而论,不用再看这两人当着她们一干人面你侬我侬,耳鬓厮磨的令人犯恶心。
不料皇帝的心思真是变化诡谲,出招奇特,下一句冒出的话就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只因皇帝眉角含春的观摩了她半刻,突然就兴致勃勃的问她:“皇姐今日的头发真好看,是谁梳的?”
语落,他身边的姜涞脸色一僵,嘴角轻轻抽搐,但心思游离在外的皇帝并未注意到,只望着帝渚温温和和的笑。
被他带笑看着的帝渚脸色愈发冷冽,端着茶盏的手不自禁的紧了一紧,差一点就把轻薄的白瓷茶壁捏碎了。
“……皇上果真关心臣子,连发饰都要问一问,但事情要分个轻重缓急,皇上还该是以国事为重。”帝渚微微垂头,语气平缓的回他。
只是那字字如同齿缝间生生逼出来的,不觉怀疑要是皇帝还这般孜孜不倦的问下去,怕是她都能跳起来给他一掌送他归西入了黄泉找阎王问个清楚。
听言,皇帝愣了一楞,他真的只是瞧着她今日梳发好看随口一问而已,怎的就惹了她这么大火气?
他左想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可能想到原因,只好当做是她近来被逼得太过,导致心情糟糕控制不住脾性,所以才容易一碰就炸。
他也不觉恼怒,反倒是胸腔积郁多日的烦闷情绪得到了疏通的口子,于是笑了一下就权做此事过去了,接着前事继续与几位臣子讨论起来。
由此从某些方面看来,帝渚认为皇帝性情变态的想法的确没错。
听着周围你来我往的正经商论,好歹是走上了正轨不再偏颇各种奇怪方向。
帝渚捧着茶杯默默的喝着,面上虽是恢复冷静沉着之态,心里却是控制不住的恶向胆边生。
若是这两个恶心人的混账东西当真把她逼的狠了,她就叫林川偷溜进宫给他们一顿教训,教他们有苦无处发,好生体会一次自己的感受。
不发泄一下她受的这些憋屈事,如何肯是甘心!?
向来冷静自持的帝渚也难得耍了一次孩童任性斗气的天真脾性,这要是被林川等人知晓了,怕是都能吓得下巴坠地。
而后吵了小半个时辰,左右两相还是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连带着附和相帮他们的大臣官员也吵个不停。
不省事的臣子们直吵得皇帝脑仁也不禁一揪一揪的疼,指尖掐着头穴来回揉弄。
站在他身旁的姜涞见状就贴心的给他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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