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esp;&esp;待应付完宾客，后面又去了一趟霍家的祠堂，参拜了霍家的列祖列宗。

&esp;&esp;待真正回到主屋，裴莺累得一团，有一瞬感觉自己都要去见方才参拜过的霍家先祖了。

&esp;&esp;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esp;&esp;第88章

&esp;&esp;裴莺知道是霍霆山过来了, 但她如今在坐在软榻上，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esp;&esp;她头上的首饰还未拆，繁复的嫁衣也未换下, 皆因在卸妆前还有一个流程：

&esp;&esp;喝合卺酒。

&esp;&esp;器具已备好在侧。

&esp;&esp;“夫人。”裴莺听到霍霆山喊她。

&esp;&esp;这是得起来了。

&esp;&esp;辛锦在侧, 裴莺借着她的搀扶从软榻上起来。

&esp;&esp;夫妇共牢而食, 合卺而酳。

&esp;&esp;匏瓜已备好, 从中间裂开两半，旁边还有一个装着酒的小壶。

&esp;&esp;裴莺和霍霆山相对而站, 一人拿着苦葫芦的一半, 以半边的匏瓜去盛酒。

&esp;&esp;合卺而醑, 其意是以酒漱口, 并非直接饮下。

&esp;&esp;酒入口的第一瞬，裴莺便蹙了黛眉，这酒的度数好像有些高, 不是寻常的清酒。但只是漱口罢了, 不是饮下, 裴莺也没说什么。

&esp;&esp;半壁匏瓜放下, 裴莺抬眸不经意对上面前人的眼睛。

&esp;&esp;那双狭长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从他眼底看到翻涌的暗色，仿佛是辽阔的海域里庞大的海兽在海底下翻腾，露出了冰山一角的恐怖背鳍。

&esp;&esp;裴莺被他这一眼慑到。

&esp;&esp;“为夫人拆妆。”霍霆山看向辛锦和另一个伺候的女婢。

&esp;&esp;两人应声。

&esp;&esp;裴莺回过神来，温声细语和他说, “霍霆山, 今日你也累了……”

&esp;&esp;“夫人安心，我不累。”霍霆山截断她的话。

&esp;&esp;裴莺：“……”

&esp;&esp;更难以安心了。

&esp;&esp;“耳房已备好热水, 等拆完妆，夫人可去耳房疏缓疲乏。”霍霆山还在看着她。

&esp;&esp;裴莺无言, 只能坐在软榻上让辛锦她们拆妆。这回拆妆比上回久得多，上回花了两刻钟，今日是半个时辰起步。

&esp;&esp;方才酒液过口，有几分酒意醺人，加之疲惫得紧，裴莺坐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esp;&esp;大半个时辰，正好小憩了一番。

&esp;&esp;待头上的饰物拆卸完，又换下了繁复的嫁衣，裴莺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esp;&esp;待进了耳房，裴莺看到一个雕花的木质大浴桶。椭圆形的桶，桶口如花瓣似的外敞，大概能容四人有余。

&esp;&esp;这桶的工艺精美，金玉作配，表面上还有栩栩如生的雕花牡丹纹。

&esp;&esp;裴莺心底却有几分遗憾。

&esp;&esp;比起浴桶，她其实更喜欢远山郡的浴池，可惜天然的汤池不是大白菜，得考虑地形和周围环境，并非随地就有。

&esp;&esp;热气氤氲，裴莺除了中衣和裈裤，踩着旁边的木阶梯走进了浴桶。

&esp;&esp;温水漫过皮肤，惬意和舒适似乎要沿着表皮渗进骨头里，裴莺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esp;&esp;总算活过来了。

&esp;&esp;这时普通热水和天然汤池的区别就出来了，后者最多泡两刻钟，前者可以待到水凉才上岸。

&esp;&esp;裴莺在耳房里待了很久，久到骨头都被泡酥了，懒洋洋的不想动，最后还是辛锦进来，“夫人，六月天也需注意防范风寒。”

&esp;&esp;“他让你进来的？”裴莺靠在桶内特地安置的小靠背处。

&esp;&esp;辛锦笑了笑，没说话。

&esp;&esp;裴莺心道了声果然，忽然又想起一事，“辛锦，泡一个鱼鳔吧。”

&esp;&esp;之前从集市上收购来的鱼鳔经过香皂刷洗和晾晒，已几乎闻不到腥味了。

&esp;&esp;裴莺将晾干的鱼鳔叠起来。

&esp;&esp;有两层的，三层的，也有四层的，组合对比，她后面发现三层叠加起来就差不多了，于是鱼鳔通通以三个为一组。

&esp;&esp;听闻裴莺说只要一个，辛锦迅速看了眼不远处抬手正要拿浴巾的美妇人，见对方面色如常，不像是口误。

&esp;&esp;辛锦迟疑了两瞬息，到底依言行事了。

&esp;&esp;裴莺穿好衣裳出去，发现霍霆山已然去其他的耳房沐浴完，他只穿着一身玄色的中衣，带子也不好好系，领口敞着，露出一片精壮的深色皮肤。

&esp;&esp;男人坐于窗边的软榻上，慵懒地晒着那一片溜进来的月华。

&esp;&esp;许是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和他对视的这一眼，裴莺心头一跳。

&esp;&esp;海兽凶悍，比方才更张狂了，骇人的贪欲明晃晃的不加掩饰。

&esp;&esp;裴莺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下来：“霍霆山，我有件事和你说。”

&esp;&esp;见裴莺在不远处站定，霍霆山从软榻上起身，他身量足，步伐也大，没走几步就到了裴莺身旁，“夫人想说什么？”

&esp;&esp;裴莺正要开口，眼前人却忽然将她腾空抱起。

&esp;&esp;“世人皆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有想和我说的话，不妨换个地方说。”霍霆山抱着人往内里走。

&esp;&esp;裴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着他一步步往里走，纤长的手指将他肩胛处的那一小块布料揪出几许折痕：“是关于燕好之事……”

&esp;&esp;她声音很小，但霍霆山听见了。

&esp;&esp;男人长眉扬起，兴致盎然地问，“夫人有何指教，莫不是今晚夫人想自己来？”

&esp;&esp;说完他似回忆的颔首，笑了下，“也可，就是到时候别又喊累就行。”

&esp;&esp;“不是！”耳尖呼呼的冒着热气，裴莺挣了挣，“你先放我下来。”

&esp;&esp;霍霆山没松手，不过脚步停下了。

&esp;&esp;裴莺拍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esp;&esp;“夫人想做什么？”霍霆山将人放下，见她往回走，从辛锦手上接了一个小瓷碗。

&esp;&esp;裴莺端着瓷碗转身，恰好对上霍霆山的眼睛，他那目光直勾勾的，有那么点“你再磨蹭也无妨，反正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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