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圣人:曹操第10部大结局_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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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饮一盏如何?”
“好!我敬兄长!”曹植晃晃悠悠举酒,却已醉得天旋地转,竟送不到嘴边,只斜斜地灌下一口,剩下大半盏全洒在身上。
“你呀,当真醉喽!”曹丕自己满了一盏,笑嘻嘻扳住他肩膀,“来,哥哥帮你。”不由分说灌进他口中。
曹植已经不能再饮,被这盏酒灌得直咳嗽,瘫软在曹丕怀里,却还傻笑道:“多谢兄长……咳咳咳……多谢……”
正在此时,朱铄又急匆匆跑进帐来:“太子,已经二更天了,您与临淄侯喝够了没有?”他不知曹植醉到几成,出言还算隐晦。
曹丕见弟弟醉眼迷离,呼吸轻缓,轻轻把他放倒,倏然起身拍手——众舞伎皆知是号令,立刻停下舞姿,吹箫抚琴之人也赶紧施礼。曹丕点头道:“今晚歌舞甚妙,我与临淄侯都很受用,不过带你们来不只为了消遣,现今母后和诸位夫人皆在军中,缺少侍候之人,你们立刻改换侍女衣装,就留在这里伺候诸位夫人,一会儿曹真将军给你们安排。”
“诺。”众歌伎施礼而退。
朱铄再无顾忌,三两步抢上前:“方才丁廙来过,被我挡回去了,我怕他冒险请见大王。”
“他不敢的,深更半夜中军营也不会放他进去。别慌别慌……”曹丕虽这么说,却也明白此事瞒不住,他把曹植灌醉不能领兵,等到酒醒曹操焉能不问?这计谋迟早要露马脚,“险地不可久留,趁着天没亮速速启程。”
“回邺城?”朱铄惊惧,“这边的事怎么办?明早大王寻不到该如何应对?”
曹丕早有算计:“我现在就去中军营,将应对之事托付子丹;你速把此间之事告知文长、仲达,倘若事情败露,请他们代为说情,到时候辛毗、陈矫等人也不会不救的。”
“这、这行吗?”朱铄没把握。
“行不行也只能如此。我若留于军中,到时候与父王当面对质更不利,倒不如避一避风头,有诸公代为说情,前线战事又吃紧,父王事务繁多也未必深究,等战事完结再设法开脱。”曹丕只能顾眼前,若坐视曹植统军,情况将无可挽回,现在至少闯过一关,至于以后的责难,到时候再说吧。
朱铄别无良策,只得应允:“既然如此,太子速往中军,我去叫亲兵备马,西南面乃是王忠驻防,他素与咱们亲厚,从那边绕出联营也少些麻烦。”
“且慢!”曹丕回头望了一眼烂醉如泥的弟弟,仍觉不放心,“你将他扶起来。”
“还要作甚?”
“快扶!”曹丕厉声喝令。朱铄不敢违拗,上前拖起曹植。
曹丕扭项四顾,见几案侧还有坛酒尚未启封,忙上前启开,双手提起:“掰开他的嘴!”
朱铄虽是胆大妄为之辈,也不曾以下犯上干这等事,可太子有令又不敢不从,颤颤巍巍掐住曹植下颚;曹丕不由分说一坛酒灌下去。曹植固然醉了,也觉这滋味不好受,立时手刨脚蹬浑身扭动,连几案都踢倒了,杯盘狼藉果菜满地。曹丕的心也慌了,初时酒坛沉重还拿得稳,继而半坛酒下去,看着痛苦挣扎的弟弟,实在按捺不住紧张,晃晃悠悠洒得遍地,连朱铄都溅了一身——他终于亲自下手了,这哪是灌酒,分明是把他们的兄弟之情浇灭了!
坛子空了,曹丕踉跄退了两步,手上一松,酒坛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望着醉死过去的弟弟,怔怔愣在当场。
朱铄也被震撼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还不快走!”
“哦。”曹丕这才踉踉跄跄奔出营帐,早有心腹亲兵在外候着,见太子出来匆匆跟上。曹丕做贼心虚,竟以为有人抓自己,疯了般在黑夜中乱跑,直至跌倒在地被追来的亲兵扶起,才渐渐稳住心神。他咬牙赶奔中军营,士兵见是太子前来不敢怠慢,立刻把值夜的中护军曹真请出来。曹真一见曹丕的神态就知道出事了,欲问明情由,又恐亲兵听去,不敢往军帐里领,拉他进了中军大寨。这会儿夜深人静,中军帐灯早熄了,一片漆黑。曹丕就在纛旗下把刚才的事说了;曹真讶异不已,既惊且叹——惊的是他胆大包天,竟办出这等事;叹的是如此算计亲手足,自此情若参商再难挽回了。
曹丕道:“事已至此我必须得走。明晨父王问起,你就说京中有急务,我夜半请辞,见他睡下不敢惊动,便不告而去。”
曹真连连摇头:“纸里包不住火,事情败露如何收场?”
曹丕森然道:“末大必折,尾大不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我不阻子建,日后必反遭其危,况子文窥觊在侧,这也是迫不得已。若父王震怒,就靠列位大人从中弥合了……”
刚说到这里,忽听有个严厉的声音嚷道:“谁在那里?”
曹丕、曹真险些瘫倒在地——这声音太熟悉了。
一星灯火伴着笃笃的拐杖声从中军帐后面飘来,在这漆黑深夜,曹操苍老的面孔被那盏小油灯照得甚是阴森,宛如鬼魅。他身畔并无第二个人,独自拄着杖,举着灯,在营中徘徊。
此时躲避已然不及,二子仓皇跪倒:“参见父王。”
“嗯,还真是你们。”曹操越走越近,“有事吗?”
曹丕手心都捏出汗了,强自镇定道:“儿臣……来向父王辞行。”
“太早了吧?”曹操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京中还有要事,儿臣须尽快回去。”
“怎么了?河北有紧急军备?”
“没有……”曹丕的谎快编不下去了,“中台尚有不少奏疏要处置。”
“那些有相国他们处理,你也不必急于一时嘛。”
“这……”曹丕干脆转移话题,“父王怎还没睡?”
“唉!老了,昨天午后歇了个盹儿,晚上就睡不着了。”曹操话说至此瞥了眼曹真,“子丹,你回你的营帐吧。”
“诺。”曹真哪放心就这么走,为难地看了一眼曹丕,却又不敢违拗王命,正左右脚打架,曹操忽然提高了声音:“寡人叫你走!我跟我亲儿子说话,你要听吗?”
曹真自被义父收养,视同亲儿宠信有加,深宫内苑都畅行无阻,几时分得这般清楚?此刻见他这么严厉地打发自己,已知曹丕不妙,再要相助为时已晚,只得讷讷而退。
曹操见他消失在黑暗中,语气又平和下来,盯着曹丕的头顶道:“好,真是好。真儿与你亲睦,休儿也同你一心,还有咱家的好女婿夏侯尚,你还真是会做人,这些亲戚都与你好,胜过同胞手足吧?”
曹丕的心都快蹦出来了,不敢抬一头,干笑道:“父王说哪里话?还是子建、子文最亲。”
“抬起头来……我令群臣至徐晃营中犒军,你为何没去?”
“我与三弟多日未见,在一处聊天。”
“好,都聊些什么?”
“无非家常琐事,叙叙兄弟之情。”
“好,子建现在何处?”
“已经安睡。”
“很好,你现在把他给我叫来。”
“这深更半夜的把他折腾起来,不好吧。”曹丕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好样的!真沉得住气,有问必答。”曹操的眼神越来越犀利,灯火映在他眼瞳之心,甚是可怖,“非得我说出来吗?你把子建灌醉了,让他不能领兵,这就称了你的愿啦!”
曹丕呆若木鸡:“父王,您、您怎……”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从你进营我就预感到了,我太了解你啦!”曹操苍髯不住颤动,不知是气愤还是痛心,“我明知你心怀不轨,还是很高兴你来,我一直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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