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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两年多没见过她了,她已经真正走到了金孝全的前头,否则金孝全不会这么容易被我杀死,而她在东南亚毫发无伤。”隋孜的神情凝重起来,眼中浮起杀意和无能为力,“她把金孝全喂给梁总,挑起整个‘量天尺’和梁总对立,现在那个姓卜的又向梁总发难,我猜,他们已经在国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梁总一头扎进去。”

陈争已经明白隋孜为什么会说这么多了。

杀手的目光从冷漠变得深重,带着几分寻常难以看到的请求,“我把我所有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了你们,我只有一个请求,你们能把梁总从杜月林、姓卜的、金乌手上活着带回来。他……他不是主动犯罪,他的人生被‘量天尺’毁了,他只是为至亲复仇。”

陈争沉默片刻,“所以你知道梁岳泽现在在哪里。”

隋孜再次闭上眼,“‘量天尺’的根基早已从k国转移到国,他要金乌死,就只能去国。有很多人在国围剿他,能救他的只有你们。”

陈争说:“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带上你?”

“我……”隋孜说:“我有另外的任务。”

“你的任务就是杀死鸣寒。”陈争语调渐冷。

隋孜沉默几秒,“那天晚上在南山市的剧院,我看到你把他救下来。”

陈争皱眉,“你果然在。”

隋孜啧了声,“如果你是梁总,你会放过仇人的孩子吗?”

陈争说:“我只是在感叹,你对梁岳泽忠心耿耿,却并不真正了解他。”

隋孜皱眉,“什么意思?”

“照你所说,梁岳泽去国,是他最后的复仇,艰难险阻,难于登天,可他没有带着你,却让你在国内狙杀一名警察。”陈争说:“他已经把你卖了,你还没看明白?”

隋孜长久地无言,却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我愿意。他给了我尊严,帮我复仇,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哪怕送死。”

陈争不由得想到隋宁,他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书生商人,人人都说隋宁温和豁达,但也许隋宁血脉里也流淌着偏执,这偏执被隋孜继承。若是没有经受罗应强酿成的苦难,隋孜或许会成长为一个很好的人。但世事没有如果。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陈争说:“你有没见过韩渠?”

隋孜有些诧异,“那个黑警?”

陈争深吸一口气,“对,那个黑警。”

隋孜说:“他当时快死了,是我带走他。”

陈争太阳穴突突跳起来,心跳也跟着加快,“为什么?梁岳泽的授意?”

隋孜眼神有些茫然,“是。”

“后来呢?”陈争说:“韩渠一直跟着你们?”

隋孜却否认了,“我只是接走了他,他当时都快没心跳了,梁总说,如果他能活过来,就让他跟着徐荷塘,他好歹曾经是警察,留着说不定将来有用处。”

陈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韩渠见过你和梁岳泽吗?徐荷塘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被陈争突然紧绷的情绪影响,隋孜费力地支起身子,“我不知道,他的级别只能接触徐荷塘。徐荷塘……徐姐是梁总的人,但这几年也给金孝全做事。”

陈争说:“我听说韩渠已经死了。”

隋孜的反应说明他并不知情。

“你不知道?”陈争说:“这条情报正是凛冬带回来的,你们逼韩渠杀死他,韩渠却放了他一马,被你们杀死。”

隋孜张着嘴,似乎无法消化,须臾,他的双眼猛然睁大,“韩渠是你们的人?”

陈争说:“现在让你知道也无所谓了。你的梁总为什么要救一个我们的人?”

隋孜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有什么东西在他的意识里逐渐粉碎、剥落。他无法给陈争答案。

陈争的困惑并不比隋孜少,他只是表现得更加从容而已。当年卢贺鲸让韩渠潜伏到“丘塞”中,赌的就是韩渠能够以“丘塞”为媒介,推开去往“量天尺”的门。

韩渠的确推开了,代价是几乎付出生命。一定是“量天尺”里的某个人带走了韩渠的“尸体”,但不管是陈争还是卢贺鲸还是警方的任何人,当时都未想到是这个幕后操盘手是梁岳泽。

梁岳泽当时在盘算什么?救下韩渠后,他甚至没有出现在韩渠面前——如果隋孜没有撒谎。

韩渠并不知道梁岳泽和“量天尺”牵扯得如此深,因此在韩渠的情报中,从不包含云泉集团。

可韩渠真的不知情吗?这好似是个悖论,韩渠只要走得足够深,就必然知晓端倪,而只有走得足够深,才会发生凛冬所经历的事。前不久,机动小组正是靠着韩渠的情报,找到了藏于湖天酒店的六具尸骨。

韩渠应该知道了梁岳泽的真面目。

没有云泉集团的情报,是韩渠选择性隐瞒,他不愿意怀疑韩渠的忠诚,可是越来越的线索指向一个结果:韩渠已经和梁岳泽站在一条线上。

陈争下意识甩了甩头,抬头再看隋孜,隋孜的神情像个被抛弃在雨中的流浪者,他仿佛终于意识到,梁岳泽为什么将他留在国内,交给他这样一个看似重要,其实无足轻重的任务。因为梁岳泽已经有了新的助手,不再需要他。

“不,不可能。”隋孜轻轻摇着头,床头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告声。陈争叫来护士,隋孜被紧紧按在病床上。

隋孜的这段陈述反复播放,他给机动小组提供了关于“量天尺”最多的情报,但也带来了现阶段无法驱散的阴霾。

韩渠,现在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争合上卢贺鲸办公室,卢贺鲸背对着他,身后是画面定格的显示器,桌上的烟灰缸已经装满烟头和烟灰。陈争再看了卢贺鲸一眼,无声地摇头。

走廊尽头,鸣寒从灯光的阴影里伸出手来,陈争正在思索,脚步顿了一下。

“还烦着呢?”鸣寒说:“大会开几个小时,小会又开几小时,还琢磨,能琢磨出个花来?”

陈争当然知道韩渠的疑点无解,但忍不住深陷其中,此时看着鸣寒,情绪才稍稍松弛。他忽然伸出手,拉住鸣寒的衣袖。

鸣寒:“咦?”

陈争已经一头栽到他肩头,“别动,让我缓缓。”

鸣寒眉梢抬起,片刻,唇角一弯,双手环住陈争,还很有主人翁意识地扣住陈争的后脑,“好,老公在。”

鸣寒因为这声“老公”,肋骨荣获了一记勾拳。陈争明明收着劲儿,鸣寒却嗷一声捂住肋骨,弓腰弯背,痛呼道:“哥,你连伤号都打啊?”

陈争揪住他的后领,“别叫了,你饿不饿?”

那肯定饿,这都快第二天了,鸣寒站直,“吃什么?”

陈争说:“牛杂粉吧,还没和你一起在摊子上吃过。”

深夜的牛杂粉摊,生意还是很好,鸣寒要了两个大份,酸辣味,陈争从饮料柜里拿出一瓶啤酒,一瓶营养快线。鸣寒端着小菜回来时,正好看到陈争开啤酒,“啤酒给我,奶给你?”

陈争将营养快线放他面前,“伤号还想东想西。”

鸣寒看着陈争倒啤酒,“和自家男人吃饭,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

陈争手一顿,啤酒差点洒出来,“瞎说什么。”

牛杂粉一烫就好,老板大开大合地端上来,像是平地刮起一阵风。鸣寒往自己和陈争碗里加小菜,等这阵风过了才说:“想韩渠。”

陈争倒是没否认,叹了口气,“从他失联之后,他做的很多事我都想不通。我越来越感到,无法确认他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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