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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寒认真注视陈争,片刻后靠在椅背上,目光还是没有从陈争的脸上移开,“要不是你中途给我打电话,我今晚都懒得回来。张易楠身上的疑点很多,他和罗应强的关系很可能不是包养那么简单。罗应强发家时有贵人相助,这个人叫隋宁,但我以前还在南山市时,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认识他的人说他早就移民,我没时间去核实他的下落,但说不定他并不是移民。”
“又是出国。”陈争皱起眉,想到了被罗应强安排出国的妻子女儿,白天重案队尝试联系她们,但没联系上。她们是不是在a国好好生活,得打一个问号。
鸣寒在槐李镇待了大半天,并不清楚南山市这边的进度,说完张木父子、隋宁、何树友的情况,问陈争手上的线索。
陈争说:“罗应强这些年用虚假的人设俘获了大量拥趸,他既不是忠诚的丈夫,也不是孝顺的儿子,他的母亲早就病死,现在的母亲是他抓来演戏的傀儡,除了张易楠,他还包养过很多女大学生。”
鸣寒消化了会儿,“这人对财富、地位的狂热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为了获得成功,他可以做出任何事。”
陈争顿时明白鸣寒的意思,“你怀疑隋宁根本不是移民,而是被罗应强杀害了?”
鸣寒站起来,“半天时间,我对他们当年的事只是了解了个皮毛,但在孙老板这些人眼中,隋宁是个聪明的好人,会赚钱,但不赚不义之财。早期他帮助罗应强,不过是随手之劳,后来看出罗应强的潜力。但当罗应强开起商超之后,他发现罗应强已经是一头他无法束缚的怪物。他可能有强烈的道德心,想要阻止罗应强。”
“所以罗应强要让他消失。”陈争说:“应强集团里一切事务都是罗应强一个人说了算,对他有威胁的人都被他送走。你不是也说过,坊间传罗应强的合伙人失踪遇害?”
鸣寒说:“是有这种说法,但更像是那种都市传说,豪门秘辛。应强集团的高管都排查完了?”
陈争摇头,“哪有那么快,有几个现在不在南山市。”
线索一时半会儿梳理不清楚,两人安静下来,夜里起风,萧瑟猛烈地敲打仅有的一扇窗户。鸣寒说:“已经说完了?”
陈争回神,“什么?”
鸣寒说:“你刚才说的信息量是挺大,但我没有听出哪一件足以让你失常。哥,还有最关键的东西瞒着我吧?”
看着自己的是一双沉而黑的眼睛,仿佛藏着无尽的探索欲。陈争与这双眼睛对视,被拉进了一个隔绝掉声音的空间。
“今天吴局专门来找过我。”陈争说。
“吴局?”鸣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吴展。”陈争说:“南溪中学那起案子发生时的重案队队长,现在南山市局的副局长。”
南溪中学四个字轻轻在鸣寒神经上一刺,“他找你干什么?”
陈争说:“当年的案子可能并没有真正侦破。又或者,侦破是侦破了,但‘种子’传播了下去。”
陈争目前掌握的也只是吴展告诉他的信息,他一字不漏地向鸣寒转述,鸣寒沉默地听着,眉间越来越紧。陈争说完,没问鸣寒是什么想法,和鸣寒一起沉默。
“我今天又联系过超哥,还是联系不上。”鸣寒忽然说,“我们好像被卷进一个比想象中更大的漩涡中来了。”
敲门声响起,陈争打开,站在门外的是吴展。吴展视线穿过陈争,看到了鸣寒,“都在,跟我来吧。”
夜已深,吴展办公室这层楼无人经过,吴展说:“坐吧,工人的案子和南溪中学的案子我都调出来了,你们先看,看完给我说说想法。”
桌上的茶壶咕嘟嘟煮着茶,吴展将杯子递到陈争和鸣寒面前,陈争喝了一口,“奶茶?”
吴展笑笑,“加了点咖啡。”
鸣寒也尝了尝,“吴局喜欢鸳鸯奶茶啊?”
吴展说:“以前老熬夜,就瞎鼓捣,能提神的都加进去,喝了半宿睡不着。”
鸣寒喝什么都没有慢慢来的习惯,一杯下肚,对陈争说:“不用睡了。”
陈争没他这么豪放,放下杯子,翻阅案卷,“死者钟力山,三十四岁,孔春翔,三十岁,都是南山市大河县人……”
三年前的10月,“时光巷子”文具厂老板在清理仓库时闻到一股恶臭,循着臭气发现两具被丢弃在仓库后院的男尸。尸体上盖着大量废弃纸盒、纸张、打包材料,而那个角落平时几乎无人会去,所以直到尸臭弥漫,才被发现。
文具厂所在的岚湾坝是郊区,附近都是规模相似的作坊、仓库,人流混杂,警方赶到时,已经有不少人围上去看热闹。尸体身上没有衣物,耳朵血肉模糊,凶手杀害他们的方式令人胆寒——是用尖锥刺入双耳,造成大脑重伤。
两具尸体均有捆绑痕迹,死前曾经饮酒,且酒中含有安眠药成分。凶手正是用酒精和药物使他们失去行动力,然后捆缚,完成杀戮。
确认被害人身份花了不少时间,警方起初还曾怀疑过文具厂老板自导自演。他和员工、合作方均有过矛盾,经常克扣员工工资,瞒着授权的合作方私自生产销售,昧下多出来的这笔收入,等于主动生产盗版,被发现了就撒泼耍混。有的员工几个月都催不来工资,愤而离开,他倒好,乐呵呵地招来新的员工。
但一通查下来,死的这两个人似乎真的和他没有关系,也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半个月后,派出所接到一位姓钟的中年人报警,说自己弟弟来南山市打工,以前每个月都会往家里打钱,这个月没有动静,联系不上人,去工地一打听,才知道弟弟早就不干了。
经过dna比对,警方确认,死者之一就是报警者失踪的弟弟钟力山。再一调查,工地还有一位名叫孔春翔的工人也不见了,联系其亲戚,确认了第二名死者的身份。
得知自己承包的项目出事,工头非常慌张,接连说自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死,自己从来不拖欠工资云云。警方查下来,钟力山和孔春翔遇害似乎和工地确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两人是同乡,平时关系要好,经常一起喝酒打牌。钟力山家里比较复杂,人多,子女之间经常为了钱的事情闹得不愉快。孔春翔则是家中唯一的孩子,早年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留在大河县,没有出来工作,也没有讨老婆。后来母亲去世了,他才出来打工,遇到了钟力山,互相照顾。
工地上的监控显示,10月19号凌晨,收工之后,钟力山和孔春翔一同离开,之后他们都没有再出现。工人们来来去去都太频繁,自己的温饱都操心不过来,谁会去关注别人为什么不见了。
工地和文具厂同在南山市的东部,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显示,他们很可能是在失踪当天就已经遇害。凶手对岚湾坝一带非常熟悉,知道那里缺少监控,白天热闹,晚上基本无人,也知道文具厂的仓库后院一般不会有人去。
针对被害人的人际关系调查找到了不少可能对他们动手的人,但后续又挨个排除掉了。时至今日,这起案子都悬而未决。
虫翳(11)
吴展提及的简笔画出现在仓库墙壁面向外面的一侧,墙上有许多涂鸦,那只蝉在其中并不明显,但只有蝉是新画上去的。
吴展将在乒乓球棚旁边拍下的图案放在蝉的图案旁边,叹了口气,“老郑说我是精神压力太大了,才会有这种联想,但我还是放不下,后来还找专家来鉴定过,说是作画风格有区别,蝉显然比蜻蜓的画法更成熟。”
陈争说:“毕竟时间隔了这么久,一个人的风格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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