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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吃喝,卑职站在高记屋里的炉子边吃完,喝了碗茶汤,洗了个手,统共没用一刻钟就回去巡街了。香记的老板两口子都能给卑职作证。”
张屏问:“之后谁去吃饭?”
高轩道:“是卑职。卑职身上带着娘子做的两个饭团,因不能当街吃喝,就到路口衙门户房设的亭子里吃了,讨了杯他们的茶喝。用了顶多半刻钟,当时在那里当值的是王书和孙书两位,能给卑职作证。”
张屏看向陈久:“再之后,是陈副捕头?”
陈久道:“对。我花得时候长了点。我本也想去香记吃饼,但因下午城里戒严,香记关门了。路对面的阳春汤面馆当时开着门,我进去吃了一碗酥肉汤粉。吃完后突然肚子也有些不适,又去了趟茅厕。”
张屏问:“是饭馆的茅厕还是外面的茅厕?位置何处?共用了多长时间?”
陈久回忆了一下道:“饭馆的茅厕,在饭馆的后院。加上吃饭,算上来回的时间,约莫花了半个时辰左右。”
张屏从怀里取出一张县境图,展开,两个衙役接过,各执一端。张屏指着图纸道:“阳春汤面馆在这个方位,饭馆的后院墙外是一条小巷。从巷子到刘妈妈与徐添宝被关的小院,估算距离,如果小跑或快走的话,约一刻钟多些能到。”
陈久神色茫然:“张先生这……是何意?”
张屏眼神坚定:“那一日,你让刘妈妈和徐添宝先到那边等你,再借吃饭之机,赶到小院,将他二人毒倒,返回街上。”
陈久眨了一下眼:“陈某更不解了,张先生莫非指认陈某是增儿的同伙?”
张屏道:“对,你是增儿的同伙。”
满堂寂静,陈久再与张屏对视片刻,竟露出一丝笑意:“张先生说笑的吧,为什么如此以为?”
张屏道:“刘妈妈和徐添宝离开酒楼后就失踪了,没人看到他们被绑架。当时满街的巡卫,也很难在大街上绑架。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自己走到那个小院去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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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久不紧不慢道:“在下冒昧说一句愚见,往那小院去,有很多条小巷。巷子里不会时时刻刻有巡卫。在那里绑人还是可行的。”
张屏道:“刘妈妈的家和摊位、卓老板的客栈、刘妈妈下午想去做活的江南丝韵坊,都在那个小院相反的方向。刘妈妈和徐添宝吃完饭,或各自回家、或去做工,都需往另一个方向走。但他们却走了相反的路。除非,有人让他们往那边走。”
陈久作势思索了一下:“刘妈妈和得发被人迷晕在粮铺李老板的小院内,离着卓老板岳母的小院不远。徐添宝又是卓老板客栈的伙计,会不会是卓老板,或假借卓老板名义的什么人,叫他们两人过去的?”
谢赋插话:“卓老板叫徐添宝去,或有可能。刘妈妈为什么要一起去?”
陈久很无奈地道:“若如张先生所说,叫他们过去是为了行凶,那不必问为什么。就是有人带话给他们说,卓老板让他们俩过去一趟,用的什么借口卑职猜不出。大人可让张先生推论一下。”
谢赋感受到了一丝嘲讽,回击道:“刘妈妈和徐添宝是在酒楼碰头。离开酒楼后,二人径直向小院的方向走了。传唤的人,只能在酒楼传话。”
陈久笑了一下:“回大人话,也可能是刘妈妈或得发两人之一先接到了口讯,见面后,一个告诉了另一个,吃完饭后一起过去。”
张屏道:“不可能。”
陈久神情中露出一丝迷惑:“为什么?张先生有别的证据?”
张屏点头:“是。你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把增儿灭口,伪装成他畏罪自杀。当下衙门中,太多验尸高手,毒针不能用。刀具绳索杀人后装成自杀亦容易露出破绽。你定是想给增儿喂毒。药粉或药丸,现在正藏在你身上。”
冯邰带来的京兆府捕快立刻跃出,擒住陈久。
陈久左右看看,并未反抗,只叹道:“陈某在衙门当差十几年,一向老实本分,怎落得如此嫌疑?”
京兆府捕快迅速扒开他的衣服,冯邰发声:“先搜他帽下发髻与裤带靠近肚脐腰侧的位置。”
捕快遵命下手,果然从陈久内层裤腰贴着肚脐的地方搜出一个纸包,里面是一些褐色粉末。
沈少卿赞叹:“府尹大人神机妙算,凶犯藏毒之处再难逃大人法眼。下官佩服。”
刘大爷大哭:“我们男人都爱把东西藏那!天,居然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家老太婆!”
刘家的儿子们赶紧安抚住老父,连连告罪,一面也不禁愕然瞪着陈久。
冯邰轻描淡写道:“少卿太抬举本府。刘长者所言亦有道理。本府能知藏毒的所在,还因一些江湖艺人,譬如市集上卖刀枪棍棒药者,大多在这两处藏物。他们卖药时,会有一两名男子光裸上身,取刀棍让围观者验看,随后挥舞刀棍演练几式,一个人往另一人身上砍砸,或自往自身上砍打,实则是在挥舞时以极其快的手法取出藏在发髻或裤腰中的东西取出,涂抹于身体、刀口或棍棒上,看起来砍得鲜血淋漓,青紫一片,骨断臂折,再取药敷伤口,立能止血疗伤,让围观者信以为真。”
沈少卿恍然:“原来如此,下官受教。”
张屏紧望着陈久:“刘妈妈与徐添宝,与你并无冤仇。请告知解药配方。”
陈久神色平静:“陈某不知张先生说什么。这包药粉是我从地上捡的,本想拿给闵大夫验看。没料到落上罪名。我吃了十几年公门饭,并不缺钱花,同卓老板和贺老板亦无冤仇,为什么要做这些?”
张屏道:“不论为什么,你是增儿的同谋。证据并不只有这包药。当日散材死后,官差赶到,其他人阻拦群众,只有你待在散材身边,有机会从他怀中拿走文牒。”
这个案子,从头捋顺,并不复杂。
“十几年前,蔡府大火,蔡府的一个家仆拿两口装满财宝的箱子逃出火场,遇到了卓西德和贺庆佑。卓贺二人将蔡府家仆打晕,拿走了箱子,且以为自己将人打死了。蔡府家仆醒转后,来到北坝乡增儿的家中,见到了增儿的父母丁小乙和潘氏,说出箱子被抢及箱中财宝的细节,但因当时天黑,蔡府家仆没看清打伤自己抢箱子的人究竟是谁。之后蔡府家仆被杀死,埋在丁小乙家宅院附近的李树下。
“卓西德和贺庆佑靠着这两箱财宝发家。十几年后,增儿来到一壶酒楼当伙计,贺老板急于买下恩隆大街上的新店面,未留神露出了一些破绽,增儿发现他就是当年抢箱子的人。而后,增儿在宝通县码头遇到了和蔡府家仆年岁相近,又长着相似青记的散材,遂心生歹计,拉拢散材,教唆其假扮蔡府家仆,勒索卓西德和贺庆佑。”
张屏凝望陈久毫无波澜的脸。
“你在一开始就与增儿是同谋。另一个同谋是增儿的母亲潘氏。增儿当时年纪小,即便听到了蔡府家仆说的话,未必能记得分明。应该是有一个大人,把箱子里的东西详细记了下来。且每年散材拿到钱财后,必须有人掩护他逃跑。增儿不方便做这件事。掩护散材,扰乱卓西德和贺庆佑派来的眼线的事只能由你和潘氏来做。”
谢赋问:“增儿的后爹曾栓柱有无嫌疑?”
张屏道:“在下推测,此人并无嫌疑。潘氏与增儿母子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家以前害死过一个人,还是蔡府的人。他们分得的银钱,由增儿在住处熔铸也能证明。
在乡下的家里做这些明明更合适。
冯邰冷声道:“潘氏尚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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