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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晏?屏幕还没点开来,燕绥之就下意识以为又是顾晏的信息。结果点开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信息来件人的名字一跳一跳的,显示着:菲兹小姐。燕绥之愣了一下,而后失笑。不知是为之前那个先入为主的猜测,还是为菲兹小姐这叽叽喳喳什么事都要来戳一下的性格。菲兹小姐-8点都过了,今天的工作日志又被你忘到脑后了吧阮野同学?菲兹小姐-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接到高级事务官亚当斯的电话,他偷偷告诉我十分钟前,你的老师顾晏已经完成了审查,审查组一位非常和蔼的前辈给他透了个信,应该不成问题。十分钟前?燕绥之默默看了眼时间,又隐约想起来,红石星双夜的11点,其实已经接近正常时间的凌晨了,又过了这么多小时,天也该亮了。一般而言,一级律师递交申请之后要走的流程共有三步,墙上的那帮大佬们。如果燕绥之没“死”,他也是有表决权的大佬之一。投票过三分之二的,就算通过。如果表决人是一个相对温和友善好说话的群体,本着不太想得罪同行的心理,三分之二其实是个很容易达到的标准。然而很不幸,这个群体的组成人各个都很有个性,没有一个是那种“你投赞成那我也赞成”的老好人。所以最终投票这一步,每次还是会筛掉一批人,不过这个数量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现在顾晏经历的就是又近了一步,激不激动?是不是很亢奋?燕绥之翘了翘嘴角,回复:-高兴得跳起来了。菲兹小姐:-………………菲兹小姐:-你不要以为我看不见你,就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你脚底长了树根,我怀疑你上中学的时候连跳高都是用走的。燕绥之:-我中学的体育课没有跳高。菲兹小姐的重点被成功带偏:-没有跳高?那有什么?燕绥之:-马术游泳攀岩三选一吧,已经不太记得了。菲兹小姐:-???????中学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燕大教授对于这种琐事印象不太深,他只记得当初的课程被调侃为“上山下海平地跑马”,然后他选了可以坐着的那个。跟人讨论这种陈年旧事有点浪费时间,燕绥之不是很有兴趣。更何况话题本来在顾晏身上,这么一扯就绕远了。他把话题又重新拉回来,回复到:-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当然,菲兹所说的激动亢奋,他没什么体会,毕竟所谓的“金光闪闪的一级律师勋章”他已经有一块了。但是高兴是真的,他一度非常欣赏的学生正在变得更加优秀,他当然很高兴。可能比一般的高兴还要再多一点。菲兹小姐发了一串炸礼花的小图片,非常活泼也非常愉悦。不过为了表现得不那么偏心,她还是又添了一句:-哈尔先生可能要丧气了,霍布斯的审核还在进行,但是结果很显然……一般而言,如果一间律所上报的申请人不止一个,那么为了公平起见,每位申请人都会有一个独立的高级事务官负责。亚当斯是负责顾晏的那位,哈尔就是负责霍布斯的那位。照以往经验来看,一家律所最后只会剩一根独苗,既然已经透了口风说顾晏上了名单,那么霍布斯的落选就可以预见了。燕绥之边往知更福利医院的大门走,边斟酌一个不那么偏心的回复。他在医院的一层查询机旁边站了一会儿,试图在里面输入“陈”这个姓,出来的名单长得令人绝望。燕绥之轻轻啧了一声,旁边服务台的小姑娘很有眼力见地探头问了一句,“先生,您是需要看望什么人么?”“是的。”“是不是姓名不太确切,所以很难查?”小姑娘非常善解人意,“没关系,这样的事很常见,您不用觉得尴尬。您有照片吗?或者别的什么信息?我可以帮您查。”“谢谢。”燕绥之想了想,调出案件资料里陈章的某张照片,“我的一位朋友托我来看望一下他的家人——”“啊……”小姑娘表情有点儿复杂,还没等他说完就应了一声,“我知道他。”“那真是太巧了。”“我知道您要看望的是谁了。”小姑娘道,“不过这个比较特殊,有警方守着,需要提交一下身份证件。”她这么一说,燕绥之立刻就明白了。刚才在陈章的小楼里,他还有些纳闷,为什么案件资料里没有提及过陈章的家人,福利医院的信息如果真要细查起来,不算难查。现在看来,警方实际已经查到了。只不过发觉这边的家人跟亚巴岛的案子没有实际的关联,所以一方面为了保护这些人不受牵连,比如不被曼森家迁怒,不被某些见缝插针的媒体打扰等等……没有把这些放在案件需要公布的资料里。但是另一方面为了进一步监控,又派了一些人在这边守着。燕绥之走的是正规程序,当然没什么介意的。他在服务台这边验证了身份,小姑娘讶异道:“居然是辩护律师啊……”“实习生。”燕绥之还不忘细化一下人设,又笑着问小姑娘,“刚才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位陈章先生,为什么?”如果是完全不了解的陌生人,就算听说某个人牵扯进了某件案子里,也不会是这种表情。这个小姑娘刚才的表现,更像是对陈章知道点儿什么才会有的。“呃……也不是不喜欢……”小姑娘有点尴尬地解释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在燕绥之温和的笑意里放松下来,想了想道:“这位陈先生的祖父、父母还有一位姐姐都在我们这里。祖父、父亲还有姐姐都是同一种遗传病,现在全都瘫痪了,母亲倒是没有那种遗传的毛病,但是因为心急又操劳的缘故,心肺功能很差,病了很多年。陈章先生他其实也挺可怜的,不过……”“不过什么?”“最初他还坚持来看他们,每周一次,所以我们都对他有点印象。但是后来他就来得很少了,每次也都只停留很短的时间就匆匆离开。这两三年更是一次都没有来过,看得出来,他不是很乐意看见那些家里人。可能负担久了,对他来说太累了,就像……”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咬咬牙说了个重词,“就像累赘。”甩又甩不掉,放又放不下,所以一方面在努力供养,一方面又不想看见他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燕绥之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又抬眼冲小姑娘笑了笑,道:“那我先去病房了,谢谢。”小姑娘连忙摆了摆手,“不用谢,应该的。”离开服务台后,燕绥之并没有急着去找小姑娘提供的病房号,而是在住院部的楼下商店里转了一圈,买了一支不带任何其他功能,只有最基础功能的录音笔。病房外的走廊上,果然有几个穿着便衣的人扣着帽子,或者装作在等人的模样坐在长椅上。但在燕绥之走向病房门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他。燕绥之一眼就明白他们是什么人,冲他们晃了一下身份卡。那几个人点了点头,示意燕绥之可以进去,但是不要关上病房门。燕绥之又冲他们摊开手掌,简单解释道:“录音笔,最古老的那种。”几个人笑了一下,冲他房门抬了抬下巴,“可以用,去吧。”老实说,见陈章家人的过程并不令人愉快。陈章的母亲哭得很厉害,她的鼻端插着帮助呼吸的细管,好几次燕绥之都怕她的动作把细管弄脱落,但她根本没在意。只是一直哭一直哭,说很久没看见陈章了,说苦了他了,这么多年让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护士被她的哭声惊动,匆匆过来给她检查了一下身体指标,似乎格外担心她会就此哭进抢救室。这途中,护士悄声对燕绥之说,“老太太偷溜过好几次,说要赚点钱给她儿子减点负担。有两次差点儿就找不回来了,还是楼下服务台的姑娘在港口附近看见她缩在角落,跟一群人一起摆小摊,才又给找回来,手腕的测量仪上加了个定位的小芯片。”燕绥之听到老太太这个词的时候,莫名有点敏感。他的目光落在陈章的母亲身上,陈章50多岁,他的母亲顶多也就是100不到,在这个寿命普遍200的世界上,人生也才走到一半,按照现代人的衰老速度,甚至还在盛年的尾巴。但是她却已经老态明显,垂下的皮肤和眼下极深的泪沟不仅显得苍老,还格外憔悴。不仅是她,这一屋子的人,陈章的祖父、父亲还有他的姐姐,看起来都比常态老得多。他的祖父窝在最里面的床铺上,身体在衰老的阶段不断萎缩,看起来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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