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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闻言脸上似有意外之色,但他只顾赶路,并未搭话。
又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周云带他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这条巷子路面极为干净,一看便知经常打扫,再走没多远到达一处宅子。
周云下马敲门,里面的人开门见到是他,便赶紧唤人,跑过来两个小厮接过他和周云手中的缰绳将马牵走了。
他进门之后随周云身后一路向前,进了第一进院落,有一个仆役匆匆跑来在周云耳边低语了什么,周云冲他点头,便带她继续向后边院落走去。
宋令紧随周云,自是不敢细看周遭环境,就悄悄大致扫了一遍,这里至少是个四进院落,在第三进时周云带他右拐进了一个拱门,停到一间门前,抬手敲门,立于门外恭敬道:“公子,人到了。”
在得到里面应允后,周云对宋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宋令平静一下心神,整理一下头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推门进来之前宋令已经发现这屋子不是待客厅堂,但他并未起疑,就觉得自己一个虾兵蟹将天降大福得魏鸾青睐,自是不会高堂接待,偏堂侧屋实属正常。
可一进门他便发现,这,好像,应该,是寝室呀。
魏鸾,哦,不,公子大人正坐在寝屋外间圆桌旁品茶,见他进来,撂下茶杯,对身后侍立的两名侍女道:“去,把他衣服扒了。”
两名侍女得令便冲他而来。
什么叫五雷轰顶,他这到底是进了何处妖魔鬼怪之处啊,他伸手大喊一声:“慢着!”
然后急忙跪地问道:“公子,这是何意?”
魏鸾起身踱步至他跟前,蹲下,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我就想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
宋令瞪大眼睛急道:“公子何出此言啊,太荒谬了,我若是女的,怎会在军营呢?”
魏鸾抽手起身对侍女说:“继续!”
宋令慌忙抱住魏鸾大腿求道:“公子,我虽然长相清秀,但我真是货真价实的男子,我被公子挑中满怀热情为您尽忠尽孝而来,公子何要折辱于我?”
这一番感天动地的告白,魏鸾不仅一丝一毫不为所动,还一脚将他蹬开,淡淡吩咐道:“继续!”
宋令眼见不可遮掩,跪地疾呼:“公子,是女的,是女的,我确实是女的。”
三连呼下承认了事实。
魏鸾听她承认,悠悠回身坐下:“不像,还是验过保险。”
宋令解下头上纶巾,一抽头上木钗,黑发如海藻般倾泻下来,她又抹了抹脸:“公子,这脸个把月没洗了,洗洗的话真能看出确实是个女的。”
魏鸾凉凉看她一眼,并未答话。
宋令在军营混了这么久,早就懂得察言观色,见有机可缓,连忙道:“公子既然笃定我是女子,何必验身多此一举呢,只是我在军营半年多都未有一人起疑,公子因何竟如此火眼金睛看出我是女子的?”
怎么会不好奇,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连同吃同住的伙房营兄弟都认不出,为何他竟能一眼认出来。
魏鸾冲她勾勾手,示意她近身说话。
她就连滚带爬过去,仰头凑近去听。
魏鸾俯身在她耳边说:“我……,不告诉你。”
宋令真是自打出生以来就没见过这样式儿的人。
宋令尴尬一笑:“公子又逗我。”
侍女给魏鸾斟茶的功夫,他问她:“说说吧,你为何会在智营?”
宋令自然是未听出他言中你字的深意,只知此时需趁机溜须拍马:“公子问的太好了,这个秘密藏在我心中,谁也不能透露真是憋死我了,在军营时我吃不香睡不好,连做梦都不敢说梦话,生怕被别人知道……”
“省去废话。”
“是是,我本宋国人,国亡流落盛齐,后女扮男装跟家人来未晋行商,不成想潼关流民如此之多,将我和家人挤丢,因我通关文蝶在家人身上,丢了文蝶,被抓住就强行充军了。”
她说的基本属实,除了跟家人来未晋行商外。
“哦?行的什么商?”
“盛齐南地特产雀茶。”
“被抓后为何不明示女子身份,反而甘愿去从军。”
也是,他一个世家子弟怎么会懂得如今的人间疾苦呢:“公子有所不知,我本也是和您同样的想法,大不了承认自己是女子,但当时潼关太乱,和我一起被抓住的男男女女数人,男的适龄的都从军,女的都被卖入烟花之地了,我岂敢认呢?”
“你是亡宋哪里人?”
“丰都。”
“国亡后去了何地?”
“雀州。”
“雀州,雀州……”他手指敲打着桌面,重复了两遍雀州名字。
宋令试探的问道:“怎么,公子,您也在雀州有亲戚?”
魏鸾啪嗒停了手,斜蔑她一眼,不疾不徐道:“我在丰都还有呢。”
是的,您姥姥在丰都。宋令在心底道。
魏鸾忽的起身,对她说:“行了,也累了一天了,你,”宋令听毕抬头望着魏鸾,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纯良无害诚意满满,“……先洗洗吧。”
宋令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起身离开,宋令也忙站起来打算跟上,魏鸾的一个侍女按住宋令:“这是姑娘的房间,姑娘何去?”
魏鸾迈向门外的脚顿了一顿,未回头走掉了。
宋令闻言连忙躬身大声说:“恭送公子!”
魏鸾的两个侍女却并未同去,反而来扶她起身,还对她说道:“姑娘,公子并未有这多礼节,我是莺莺。”
“我是燕燕。”
宋令左右看看俩人疑惑问道:“莺莺姐姐,燕燕姐姐为何还不跟随公子离去?”
莺莺笑道:“姑娘说笑呢,我俩本就是公子唤来伺候您的。”
直到洗过用过膳,被伺候着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宋令依然觉得跟做梦一样。
虽然刚刚换了三盆洗澡水才洗干净,虽然莺莺燕燕嘴上没说,但捂嘴偷笑的表情她都感受到了,虽然她面上佯装无事,但作为一个女人,心中也确实感觉十分丢人,丢大发了。
她蒙住头,心中忽然好多好多疑惑?
最大的疑惑便是,魏鸾为何笃定她是女子,她身上有何特征能让他一眼便认出是女子?
一想到身上,她忽然想起今日擂台,衣袖!她猛的掀开棉被坐起来,拉上右臂水袖,看到一只火红的不死鸟栩栩如生。
宋国国主嫡亲子孙,男于臂肩刺凤,寓意凤凰展翅;女于腕背刺不死鸟,寓意涅盘重生;此乃宋宫秘闻,知晓的人应当不多。
魏鸾母亲文姬在宫中待过,虽为宋宫秘闻,却也从未刻意隐瞒遮掩,她听过或看过当不奇怪。
“那他应该是知晓我的身份了。”宋令喃喃低语。
那他为何将她留下呢?
宋令翻来覆去,只想到一种解释:魏鸾母亲曾经是她父亲的仆;如今反而仆的儿子成了主,主子的女儿如她,成了仆。这么一想,似乎还挺有成就感及优越感哩。
她的存在,会给他多大的自我满足。就这么日日瞅着她,都会有种:哇,人生,芝麻开花节节高!的喜悦之感。
曾经你的父让我的母高攀不起,如今我便对你不屑一顾。
对,就是这个理。
第4章
书童
宋令本还有些提心吊胆,第二日魏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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