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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情者一应而死,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太子。……翌日。记着太子夜里出逃的信件就被送到了皇后手中。皇后难以置信地看着信中的字迹,一股火直直冲向脑门,她只感觉体内翻涌,喉口猛地一痛,慌忙地拿帕子捂住嘴唇,狠狠地咳嗽起来。太子逃了?他逃什么?!有崔氏的庇护,他只有和之前一样藏起来就好了,反正风雨都是替身去背,他堂堂一国储君怎么能冒然擅自离京?他把二皇子留在京城,自己逃了?!若是那替身不在,太子把皇后和崔家置于何地?“娘娘?”宋姑姑关切地问道,连忙倒了一杯浓茶递给皇后。皇后看信,向来屏退旁人,如今身边侍奉的自然只有她仪仗的宋姑姑。“没什么,咳……”皇后喉口禁塞,压抑着咳嗽的冲动,摊开手中的帕子,陡然看到了帕子上鲜红的血迹,眼前又是一晕。孽障啊!皇后都任他在太子府的角落里放荡随性了,什么事都推给了哪个替身,太子竟从未想过他虽是太子,但若是他变了样,皇帝眼中的太子却还是那替身的模样,他还是太子吗?!他分毫不在乎自己的模样,那皇后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在秋狩回来之时,忍着心痛让太子在自己身上捅了一箭?!那替身模样本就与太子相像,皇后又是一步一步将他逼成了太子的模样,如今竟有种作茧自缚之感。影子若代替了主人,主人便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皇后始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哪一步,最终竟将自己逼至不归之路。“奴婢去唤太医!”宋姑姑见皇后又是一连串咳嗽,像是要将胸腹都咳出来,连忙转身,却被皇后拦住了。“停下!”皇后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按捺住了焦躁,“本宫无事。”“可是……”宋姑姑踌躇着。“没有可是!”皇后怒斥一声,按着额头,闭着眼一会儿,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端庄的模样,只有眼底的戾气透出她的不平静。太子走了就走了吧,反正他身边守着暗卫。皇后不可能派人去搜太子踪迹,打草惊蛇,只能装无事发生。幸好,幸好她还准备了个替身。虽然不喜那个孽障,但太子逃逸一事出,皇后就被如同被架住,再不可能除掉他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皇帝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了。然而。事实与皇后打听来的消息不同。皇帝并没有拟定外派太子的批文,但却派了岑都督率人团团围住了太子府,让人将太子府里里外外翻了个遍,美其名曰为护太子周全,探查刺客的踪迹。皇后光是看到传来的消息,便觉触目惊心。贪污案还在查。朝堂上日日都是御史台的上报,牵连出的人越来越多,从京中官员到他州知府,不知不觉带出了成百上千个名字。最初下狱的还仅仅是崔氏族人,牵连的是太子党。名为崔氏的大树骤然被斩了根脉,只默默地休养生息,不再有分毫动静。太子府表面被岑都督保护起来,实则是另类的监禁,看得裴党不禁揣测起太子是否得罪了皇帝,有另立太子之意。二皇子只觉局势不对,可他谨慎之极,不敢轻易冒头。他按捺得住,却不代表其他人按捺得住。裴党众多,底下的人多的是心思,难免有欺上瞒下之人,觉察到崔氏有倾颓之像,当即失了分寸。很快,还没等有人得意起来,案子就牵连到了盛家、林家,乃至裴家身上。株连一下,血如雨落。许多官员懵然不解,生怕转眼罪名就落到自己头上。只有极少数人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浩浩荡荡的贪污案下,皇帝清洗朝堂,整顿外戚的目的。就在浩浩荡荡的诛杀之中。京中迎来了今年冬天的 落雪床帏下传来浅淡的窸窣声。林元瑾抱着厚实的被子,将脸埋在温暖的软被里狠狠吸了一口气,才扬起脸,如梦初醒般看向身侧闭着眼的少年。自打皇帝“监禁”了太子之后,已经不知是多少次醒来就能看到他的睡颜了。
林元瑾手撑着下巴,伸出手去拨弄他鸦羽般的睫毛。不知是服下解药的效果,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只觉得大病痊愈后的崔夷玉模样愈发精致,宛如精雕细琢的傀儡,每个切面都格外好看。也是因为锁在府中,崔夷玉在不知不觉中减少身上“扮演”的一部分,逐渐展露出原本的性格。无人觉察到不对劲。他容色过盛,穿些艳色也好看,太子服饰中也多是绯色,可他表面不说,却更习惯于玄色、黑色,如同他的保护色。前些日子准备冬装和来年的春衣时候,他大多选的也是暗色。等林元瑾收回手,崔夷玉缓缓睁开眼,侧眸看向她:“可要起了?”林元瑾知道他醒了,只是任由她在他脸上折腾:“先不急。”她还不想唤人进来收拾,从被子里拱出来,赤着脚跳下床,踩到地上厚实的地毯上,一路小跑到窗边。林元瑾“啪”地打开窗,就看到漫天飘散的鹅毛大雪。一大股寒气猛地蹿进屋子里,迅速搅散了屋子里碳炉积攒起来的暖意。崔夷玉知道拦不住她,快步将柜子里的大氅拿起来笼在她肩上,看着她呼出的气都化作白雾,脸上泛着绯红,像是极喜欢这样的雪天。林元瑾从窗沿外捧起软绵绵的雪花,感受到“滋”的冰冷,捏了捏松开手,看着雪球落下。“那便不急着让人扫雪。”崔夷玉拉起她被冻得泛红的手,轻声说,“不过你要穿好衣服,莫着凉了。”“好。”林元瑾笑着将窗户关上,看到有几粒雪落到桌上融化,变成一小滴水珠,抱住了崔夷玉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们先洗漱用膳。”“这个天气蒜苗可受不了,让它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你陪我踩踩雪。”不同于外人想像中惨遭皇帝冷待、凄惨的太子夫妻,他们在府中这段时日过着与之前在献和宫无二的生活。皇帝派来的人看似严防死守,实则还负责将皇帝赐的药与物件准时送来,生怕两人日子过得不好。等用完膳,穿戴整齐的林元瑾快步跑出了房外。厚实的积雪如一条毛绒绒的白色地毯,淹没了石砖地,甚至压弯了树杈。崔夷玉紧跟在她身后,路上见到巡逻的侍卫点头示意,目光却分毫不离林元瑾的身后。哪怕是后来府中的人也都知晓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如今太子无事,长留于府邸中,从不分房而睡,如胶似漆,几乎形影不离。还有夜里巡逻的侍卫说,偶尔夜里太子还会带着太子妃到房顶上看星星,哪怕一直觉得秋狩之事是夸大谣传的人也不禁叹为观止。旁的妾室不敢对太子妃有意见,崔辛夷偶尔出房门,看着林元瑾的目光也透着钦佩。自打被太子初回阴晴不定的模样吓到后,崔辛夷便再不敢轻易触霉头,加之母亲又给了她个暗卫,如今她也只是把人当一个神出鬼没的普通侍卫养着。左不过她也不缺这一口饭。不过林元瑾既知太子有虚症,私下躁怒,还能待太子的态度始终如一,也是崔辛夷佩服林元瑾的地方。就这般,太子府中安宁得不可思议。厚实的雪落下一个个新鲜的脚印,软雪被“噗渍”“噗渍”地压扁。林元瑾被厚厚的衣服裹着,宽大的帽子将脑袋抱着,只露出小半张脸在外面,手上都戴着毛手套,抓雪都抓不准。但她仍然兴致勃勃地在地上滚着雪球。崔夷玉蹲在她身侧,看着她如何做,自己也如何做。京中的冬日里不常有雪,偶然有,雪也不会很大,但像是今年这般的好些年前也有一次。不过下雪对于崔夷玉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记忆。苦寒,训练,外出刺杀,尤其是那些个难熬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拿着武器的手好像连指头都要冻掉。喷涌的血落在白得刺眼的地上,不得不用烈酒暖身,撑着涣散的神志前往下一个地方。极端情况下难以补充食物,便借融化的雪水来解一时之渴。早些年的时候常有冻疮,后来成了太子替身之后便被勒令要像是养护武器一样护着这具身子,轻易伤不得,那些外出的任务才逐渐少了。可太子多疑又阴晴不定,在裴党受的气转头便往身边人身上撒,会在冰天雪地里让人罚跪。好在他身子健壮,并没有跪出毛病。冬天于崔夷玉而言,尽是些痛苦的记忆。“你在林家之时未曾冬日里出游?”崔夷玉轻声说,眸光认真地看着林元瑾,“我记得京中的冬日,贵人们偶有冰嬉,赏梅之宴。”“没有。”林元瑾摇头,“我平日里寡言少语,林琟音出游时少有带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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