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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礼汀的角度,他侧脸面容像冷玉一样漠然,面无表情地上车了。她忍不住心思飘远,心想江衍鹤会为了任何人而脸红吗?思绪很快被打了茬。他在加长车的中段车窗冲她招手,目光无波澜。懒洋洋地,勾了手指,示意她过来:“来喝酒?”礼汀上了车,倚在他旁边坐着。撑着头,很依赖地盯着江衍鹤,观看他全情投入的迷人模样。看他用修长手指,动作娴熟地把玩分酒器和调酒瓶。桌板上那滩来自中世纪的血泊,像是被玻璃器皿盛起来的天鹅湖泊。“尝尝。”他推到她身前。礼汀点点头,趁他不注意,把他的那杯换过来:“我想喝这个,你给你自己兑的酒说不定比我好喝。”礼汀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嘴角上翘。把刚才那人睡觉的时候,搭在腿上的毯子扯过来独占。毛绒毯子柔软一片,被她拥紧在胸前,贴着自己的体温。其实礼汀一直对他打着直球,拼命去暗示。也不知道江衍鹤是真迟钝,还是有抗体。一贯生人勿进的模样。江衍鹤杯子里petr味道有点涩。她刚小口嘬饮几口。明知道他在观察她,盯着她纤长垂落地眼睫,作恶似地等她露出被酒的味道,苦到不适的表情。礼汀知道他在看他,所以她没有表现出不适应的样子。她迎着江衍鹤的目光,似是勾引一般,伸舌舔了一下嘴唇。“你的酒,更好喝一点。”“我俩一样的。”“对我来说,不一样。”礼汀翕动着眼睫。车里的空气带着海风的咸湿,还有带着微醺。江衍鹤靠得极近,眼神恍惚,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她下巴,端详她:“你的嘴唇,很红。”距离逐渐接近,他的面孔英隽得毫无瑕疵。礼汀手指微微发抖。全世界只剩下心跳声。她大脑一片空白堪堪闭眼,似乎以为,会有一个吻落在唇间。但是,并没有。气氛暧昧如此。他却很快又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模样。“你在想什么呢,等我吻你?”江衍鹤观察礼汀的反应,有点揶揄地笑了。原来这才是作恶,这场你追我赶的拉锯战,是并不是第一次猫鼠游戏。他是绝对的大赢家。“这酒有那么猛吗,你一喝就醉了?”他嗓音微哑。“我才没有喝醉,我脸红是天生的,喝酒就上头,你别以为我脑袋昏昏沉沉的,其实我特别清醒。”礼汀咬着下唇,辩解道。江衍鹤哼笑了一下,垂下眼。礼汀凑近,听他讲话。他桀骜不羁,呼出的热气打在她脖颈上:“清醒?所以那天在酒吧,才在其他男人面前挑衅我。”礼汀从耳根到脖子都红透了,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我才没有挑衅你,你不是在演戏吗?我才不要坐在别人腿上,那天明明是你不讲道理。”“我就是道理。”他英俊面孔写满记仇的冷然,根本不想听她解释。径直推开车门,往外走。“江衍鹤,你去哪?你别走,等等我。”“你跟我来啊。”他头也不回。
礼汀揣摩不透他,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把那几个赶海的、露出让人不适目光的人,甩开好远。绕过满是瓦砾的拆迁房。两人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一片接天连叶的密林。“你等等我好不好,我要追不上你了。”礼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买下这里的原因,古井旁,有很大一片草莓园。”他说得淡极了。那天我就想买下来,送给你,所以才会和风险投资部打电话,推迟了时间去找你。“你说什么呀,我没听清。”她气喘吁吁,把发丝用发带随意捆起来。出神间,江衍鹤垂下手,握着一支翠绿的草莓枝柄,上面挂着一颗红透的,让人垂涎欲滴的草莓。他递到礼汀的唇边,似施舍,似奖赏,是诱惑。礼汀什么都没有想,小口喘着气,领取这份恩泽。她感觉到自己五感已经丧失,本能地抬起下颌去叼,那颗江衍鹤给她的。甜到熟透、压弯了枝条的,独一无二的草莓。“上次给别的男人,表演樱桃梗打结。”江衍鹤伸出手指,抚摸她红唇侧边的草莓汁水。倏忽手指就狠了起来,擦拭一样凌冽地拂过。他的手指冰凉,冷冽,刮磨过她的牙龈,无拘束地围绕着湿润打转。草莓来不及吞咽,流泻到他的手心,她像小动物一样讨好地用舌尖舔走水痕,含住他的指节。江衍鹤眼神沉下来,抿起薄唇,凑上前来,把她唇角酸甜的草莓汁,卷进了口中。他摁住礼汀的后颈,手指穿刺进她刚刚绾起来的头发中,迫使她昂起头,来享受她的赏赐似的掠夺。口津还有草莓的酸涩果肉,在他的舌尖滑动着,带着清浅腥的甜味在交换液体的同时,肆意在两人之间弥漫。礼汀的发带滑落下来,漆黑头发滚落在肩颈后面,扑散开来,被江衍鹤捏在手心把玩,发梢在腰后凌乱地披散。她被他彻底地拥进怀里,乌木和檀香的气息沉郁悠远。他吻她,舌头追赶,似掠夺:“把樱桃梗忘掉,以后只要看见草莓,就必须要想起我。”实在是一个记仇的坏男人。属于那种,别人碰掉了几根皮毛,都会转头夺走对他不恭敬的人性命的野兽。礼汀软软地呼吸着,讲着俗气的幼稚情话:“我再也不会打结给别人看,因为我的初吻都是你的,在昨天晚上。”“那昨天晚上,脑子里是他还是我。”他居高临下地圈着她,观摩她的反应。“他是谁?”礼汀意识昏沉,有一点缺氧,手指不拽住他的衣角,就会跌坐下去。在被吻到晕厥失去意识之前。她感到江衍鹤和她的手指相互交缠,血管到心脏似乎一起跳动着。她在献祭,她在享受这种堕入地狱似的乐趣。江衍鹤,我真的,我真的好爱你啊。我什么都愿意奉献给你。礼汀想。“换气。”她听见江衍鹤命令道。因为在果园里,被吻到晕厥以后。礼汀困意来袭,微微眯了一会儿。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刻。清醒过来的时候,礼汀正仰面躺在草莓园被绿色叶子缠覆满的地面上。她在阴凉处,身上搭着小毯子和江衍鹤衣服。江衍鹤在她睡着的时候,自虐地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背对着她,似乎很痛苦的模样。跌坐在地上,垮着肩膀,耗尽力气与体内的疼痛抗衡一般。手指紧紧抠入肩膀皮肉里,脖颈上的青筋颤抖。礼汀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样自我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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