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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月打开那只装的鼓鼓的包,从里面翻出装药片的便携分装盒。盒子是透明的,圆盘形状,有男人巴掌大,里面躺着各种颜色的胶囊和白色药片。乌月把盒子递过去,“你能不能帮我分一下胶囊颜色,那天我不小心把它打翻,里面分类好的药全打乱了。”说着,她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攥着,莫名一股委屈和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我已经好几天没吃药了。”江鸣盛看着那么多药片,低斥:“怎么不早说?”越听她说,他眉毛皱的越紧,“段茂靠不住就算了,昨天在锦绣山庄,我们那么多人,怎么不说?”乌月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一时有些被唬地怔住,“我忘了。”江鸣盛怒极反笑,胸口里的火是蹭蹭往上冒,他拿走药盒,打开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胶囊,想起她昨晚说自己每天的药量可以当饭吃。“怎么分?”语气凶的要死。乌月求人帮忙,好脾气地应着,也不跟他计较,偏过身,小脑袋凑过去,伸手去摸药盒,碰到他的手也没在意,冰凉的小手在药盒上的盲点上摸索,食指点着药盒上的一个位置,“这个格子里是星期一,里面放三粒绿色胶囊、两粒红色胶囊,四粒白色药片,这格子是星期二吃的药,里面放两粒蓝色……”江鸣盛胸脯微微起伏,薄薄的眼皮低垂,紧抿着唇,看着胸前毛茸茸的脑袋,神色难辨。她身上的香气像一阵风,一缕一缕飘进鼻翼,扰的人心烦意乱,江鸣盛莫名想发泄着什么,忍了又忍,听她的指挥把药一个个分类装好。乌月见他半响没动也不说话,便知道弄好了,伸手去接盒子,她的手却在半空中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握住。“手怎么这么凉。”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一块磁石,一瞬间,吸走了她的情感知觉。乌月的脑袋一轰,思绪一片空白。乌月能跟这个世界接触感知全靠着这双手,看盲书要摸索,开锁要试探,连扔垃圾都要靠触摸里面的东西去仔细辨别分类。她的手很嫩,修长纤细,掌心里却全是老茧和血泡,指腹上还有划伤。江鸣盛握了下就放开了,莫名的情绪像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细长的藤条缓缓收紧,他便有些喘不过气。车子慢慢开出小区,两人谁也没说话,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乌月捏着药盒,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半个小时后,车子平稳地驶入她的小区,等前车过升降杆的空挡,终是江鸣盛打破了气氛,“怎么不养个导盲犬?”乌月心里一团乱麻,原本不想说话,但又显得自己太小气,默了默,才答:“现在全中国视障人数有1700多万,盲人800万,全国导盲犬就那么几百只,需要申请,几万人排着队。”说起这个,其实乌杞鸿之前给她弄来了一条导盲犬,只不过当时她情况不太好,就给送走了。江鸣盛扬眉,似是没听清,语气质疑:“只有几百只?”乌月想了想,给了个准确的数字,“两百多只吧,导盲犬淘汰率高,对品种习性和犬类祖籍要求很高。”江鸣盛想说你那爹那么牛逼,怎么不给你弄一个?可话到嘴边,终是没说出口,他总觉着乌家跟乌月的关系有些微妙,单从傅长逸这个人身上,就能看出不少问题。想来想去,他斜睨了一眼她手腕上的腕表,试探性地问:“你手上这只表是老古董了,现在市场价得有两百多万。”乌月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下眉,她别开脸,似乎有些排斥这个话题,不愿多说。“按道理说,照你的经济情况,去国外领养一条导盲犬也不难。”江鸣盛说完,果不其然她就像小刺猬一样瞬间炸了毛,她的语气不算很差,但也没多好听:“这是我妈生前留给我的,花的也是我妈生前留给我的卡,经济情况也没你想的那样,你太高估我了。”江鸣盛被她说的愣住,也觉出不对来,“你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车子平稳的停在到公寓门口,乌月解开安全带,江鸣盛见她冷面寒霜,鬼使神差般锁住车门,没让她下车。乌月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气,到底是没问出来,两个人就在车里无声的对峙。“段茂跟姚晶晶藕断丝连,你什么想法?”他突然问。听到这话,乌月的神色这才像是活了过来,有了点生气,“什么藕断丝连?你说清楚。”江鸣盛提点她,“他俩昨晚鬼混,今天早上又不见人影,你没觉出不对?”乌月表情松动,心里不太痛快,她抬头,木然的眼睛里像是铺了一汪清泉,湿漉漉的,“你别拐弯抹角,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阳光穿过树枝罅隙,温柔地罩在车上,光影闪过,江鸣盛的眉目逐渐清晰,他欲言又止,出卖兄弟的话呼之欲出时,看见乌月粉嫩的唇瓣微动,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你刚才……的确是有些越界了。”乌月攥紧着放在腿上的包带,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半小时前温热的触感,微微侧过脸,对他说,“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不太好。”江鸣盛闻言,起初是沉默,过了几秒才说:“你不信我?”乌月避而不谈,“开门,谢谢。”江鸣盛怒极反笑,他打开中控锁,指她,“过河拆桥。”乌月随他怎么说,快速下车带上门,头也不回的进了公寓大厅。江鸣盛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冤枉,他解开领带扔到一边,流畅的下颌线崩得紧紧的,今天几次气不顺,此刻烟瘾上来,他又急需发泄,拿了烟下了车。大拇指滑过打火机,低头,手护着火苗微拢了一下,烟丝冒出火光,鼻翼间喷出淡而轻薄的青丝,再抬头,盯着面前伫立的公寓大楼,心中难免又窜起火。江鸣盛摸出手机,直接给傅长逸拨了过去。那头刚接通,江鸣盛直接说:“尽早死了这条心,她对段茂护的劲,你少掺和。”乌月走进公寓,电梯还没下来,等待的空挡,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的确是昨天兰月那番话让她变得有些敏感,西江距离北城隔着一千多公里,除去兰月家里跟乌杞鸿有合作往来才将她认了出来,而自己跟江鸣盛也就认识几天的光景,两人毫无交集,他应该不至于去调查她的背景。这会越冷静,结合刚才段茂吞吐的反应,她也逐渐觉出不对,细细回想,江鸣盛刚才似乎话中有话,却被自己无情地打断了。江鸣盛那句‘过河拆桥’不断在脑中灌音,乌月垂着脑袋,电梯门开了也没听到,沉默了半分钟,她拎着包果断转身,要找他去道歉,然后问个明白。抱着他可能没走的猜想,乌月步伐加快,连盲杖都没来得及拄,走出了公寓。打完电话,江鸣盛在楼下正眯着眼吞云吐雾,正要离开,兰月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进来。兰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四哥,刚段茂让我去陪陪她,说你把人给送回家了?”江鸣盛蹙着眉,颇有不耐烦的架势,“说重点。”“昨晚没来得及问你,你丫是不是对乌月有意思?”江鸣盛往嘴里送烟的动作一定。兰月也不着急他回答,只说:“乌月虽然是西江昌茂集团的亲女儿,但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跟家里闹崩了,现在无依无靠,典型是谁对她好点她就跟谁走,段茂也是这个心理。你呢,跟别人不一样,产业到哪儿都能运行下去,你玩玩行,可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了,她怎么办?你别毁她。”“我毁她?”江鸣盛胸口的火是蹭蹭往上冒,“这话你跟段茂说了没?他找了个瞎子又是什么意图?”乌月出来时,正巧听到这么一句。江鸣盛今天可算是尝到了什么叫被冤枉的滋味,车子狂飙上高速,这才想起给他妈拨去电话,“青海那边我去谈,怎么去?”他垂眼看一眼油表,“开车去。”日子一晃两个月,日历撕到年下最后一个月。江鸣盛自从跟乌月不欢而散,除去离开北城前给她拨了最后一通电话,两人就再也没有联系。青海。某小镇某街道夜市。这个小镇很偏僻,以前是无人区,后来勘探出石油引来了石油工人,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国企工人和家属,晚上夜市就那么几家,江鸣盛远远望见一处塑料棚下坐了一堆穿着蓝领工装的下属。桌上铜锅里汩汩冒着热气,服务生端来一个不锈钢铁盘,羊肉孜然的香味扑鼻。“来了,江总。”江鸣盛从车上下来,众人看到他纷纷站了起来,他锁上车,走过去按住其中一个人肩膀,“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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