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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瞬间,全身的冷汗就浸湿了她的里衣,痛到极致处,她忍不住抱头撞向桌椅,只盼来自外部的伤痛能掩盖大脑深处针扎锥刺般的疼痛。
痛到极致时,她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她,是濯冰吗?还是凌雪?
华滟昏沉沉地想,这声音好熟悉,只是姆妈,还有凌雪濯冰,我真的好痛啊……好痛啊……
“殿下!殿下你不要这样!”濯冰哭着扑上来抱着她,然而以濯冰的力气,竟然都制止不了华滟!
小侍女芳蕙放完鸟笼子回来,听到内间濯冰好似在哭喊,还有桌椅翻倒之声,连忙进来看,哪知竟看到永安公主华滟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濯冰欲制止而不能。她下意识地冲上去想帮忙,但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柔弱的公主,两个人一起都按不下来。
她慌忙地看着华滟痛到虚脱,濯冰一边哭着一边紧紧抱住华滟,一时不知所措。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足音。
芳蕙回头一看,当即叫了出来!
“没事了,随波,没事了!别怕!我在这儿呢!”
在一片空洞的白色中,华滟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气息,随即有人抱住了她——完完整整的,把她抱入怀中。这人的臂膀格外宽厚,又格外温暖,她被嵌在这人怀里,仿佛天生就该如此契合。
“齐……齐哥?”混沌不清的神志中,突然将下一道清霖,华滟双眼迷茫空洞地看着前方,嘴唇翕张了几下,然而终究是没有出声的。
但抱她之人却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精确地开口应下了:“是我。”
温齐半跪半蹲在地上,怀中抱着单薄的华滟,不停地安抚她,为她按摩穴道,过了不知多久,他怀中瘦削的女子终于安静了下来,停止了无意识的抽搐和挣扎,沉静地依靠在他的臂弯。
温齐一双湛蓝的眸子注视着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抚开她睡梦中也蹙起的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起身。
直到这时,芳蕙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见过胤国公!”
第73章 蜡照半笼金翡翠3
锦衾掩好, 绡纱垂下,安神香袅袅腾起,温齐这才转身出来。
“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温齐面无表情地问。
芳蕙和濯冰两个低着头跪在下面, 除开一个在内间守着华滟的小内侍外,这沉香水榭再无他人。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过去,室内静谧得落针可闻。
无人敢言。
温齐等了片刻,见无任何回音,抬手往紫檀木茶几上重重一拍,厉声道:“说话!你们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吗?”
这声响当即吓得芳蕙浑身抖了一抖, 她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向濯冰。
“说!”
芳蕙再次发抖, 终于憋不住放声啼哭。
濯冰重重磕上一个头,泣道:“郎君请恕罪,实则是公主不让我等禀报给您!公主自清醒以来, 常感孱弱, 又有头疾时时侵犯,望见郎君忙于安抚臣工, 稳定社稷江山,便、便不让我等……”说到这里时,她泣涕涟涟不成言语。
温齐渐渐迷茫。
他低头,看到自己撑在凭几上的手掌在不停地颤抖。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许我知道?
我南下剿匪、清算盐课案, 千里奔驰回京,不就是为了能在团圆夜, 能亲手给你簪上一支钗吗?
他回想起这一月来的种种变故, 前朝人心莫测, 后宫先帝驾崩, 然太子仍昏迷不醒,这偌大一个朝廷, 竟除了他外,再无人敢站出来支撑起这摊破败不堪的架子。
然而,这些事务沾手易,脱身却难,以至于他竟忘了,他改道赴广薄剧小硕漫话都有哦日更最新完结文,在企恶裙把衣48一6九63青陵台,不过只是想第一时间目睹她的笑颜吗?
可是看看,他现在都干了些什么?
匡扶皇室,挽狂澜于倾倒,固然是不得不做的大事,可是这也未必都要他来做!
温齐腾地起身,疾步转入内间,步伐之急促,骇得芳蕙和濯冰面面相觑。
秋月扬明晖。
溶溶如渍璧,的的似沉钩。
博山炉里新放的沉香木被火星点燃,毕剥炸开一声响。
床帐里华滟猛然惊醒,细腻脸颊上一片冷汗。
明明一觉睡醒,却无休息后的清明,头脑仍是浑浑噩噩,梦中好似梦见了什么叫她极害怕的事物,然而一转眼,前一瞬还清晰地历历可见的梦境立刻如云烟消散开来。饶是她如何努力回想,也都是虚妄。
“吁——”华滟怔怔地盯着头顶床帐上绣的鸳鸯戏水图,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竟能看清床帐顶上绣的图案了!
也不知是何缘故,自她醒来后不管是视人还是视物都仿佛陷入一片白茫茫雾气,隐约能见轮廓,但看不清细节。只是这一点她并未同濯冰说起过。宫变后人手不够,濯冰照看她一个已然费心,还是不要叫她操心的好……
华滟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这鸳鸯戏水的绣样子有些眼熟。凝神细想,才回忆起这花样是三十年前流行的样式了。
沉香水榭,旧时花样……连同这座建成败落又翻新的青陵台一起,都仿佛是坊间说书人口中流传的故事了。
枯槁、朽腐、衰萎。
大约是方才睡梦中那一身冷汗叫她的头脑清醒了过来,过去这一个多月里,华滟的灵台从未像此刻明晰。
连同身体深处密密匝匝的疼痛,也细细地浮现出来。
香炉里又一声毕剥作响,华滟偏头看了看洒进一室的清辉,有几分怅然地想:“也不知太子哥哥现在如何了……”
突然头枕边有硬物硌着,华滟伸手摸来一看,是一支娇艳欲滴的珊瑚石榴花钗。
“殿下。”
来人阖上门,就着夜间盈盈清辉和点点灯火,缓步入内。
“望尧……咳咳、不必多礼……”
温齐揽衣坐下,低头只道:“您是太子,国之储君,礼不可废。”
“咳、咳咳!我……我哪里还有个储君的样子!”太子被存活的心腹内侍搀扶着靠了起来,卧床月余,今日方才清醒,他迅速地消瘦了下去,此刻明黄寝衣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仿佛一具毫无生息的骷髅骨架!
温齐看他一眼,又想起传召时他静静凝望的华滟的睡颜,心有不忍地扭过了头。
太子华潇,被昔日宠妃一刀刺入肺腑,当场昏迷过去,血流不止。却也堪称命大,那二皇……逆臣华湛见他卧倒在血泊之中,以为必死无疑,便也没再补刀,竟是硬生生撑到了温齐带兵回转那一刻。
只是那伤势颇深,还伤到了肺管,以至于太子自今日下午清醒后,难止的咳嗽。稍稍重一点的呼吸,都会带起一阵连绵不绝的咳意。
温齐叹气道:“您还是应当多保重身体才是。”
太子苦笑。
二人静坐了片刻,太子掩过一阵咳意,声音微弱地开口:“孤已见过程阁老、陈中丞……”
这是要谈正事了。
温齐微探直了身体,凝神听他说话。
……
“……就先这样吧。”太子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道。神色中满是疲惫。
温齐默然听了,起身应了:“臣领旨。”
“不用如此拘谨,望尧。”太子再次唤了他的字,招手道:“你靠近些,我有些话要同你说。”
温齐迟疑了一会儿,见那心腹内侍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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