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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摇头叹道:“我见过最多的是生离死别前的无奈。说难听点,也叫等死。”“很多病人住进来,家属瞒着他病情。有些运气好点的,死的意外突然,走前还坚信自己的病能治好。”
“不过这是少部分,大部分其实慢慢就明白了,陪着一起装傻,自欺欺人罢了。”
“你这种瞒家属的倒是也有,不过一般是瞒着老父幼子,配偶挚友之类的还是会说。毕竟遇到这种事情,病人都想找个依赖,不那么孤单。”
他发表了这串高见,我其实听懂了意思,却不想应和,还对那“家属”二字微微有些过敏,从手到心脏麻了一瞬。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第一人称,但一边写我一边恨铁不成钢,沈无这个救世主要是换个人来当,感觉人都能发表个竞选演讲,成为人类的精神图腾(点烟,我脑子里只有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
从大结局穿越回来的作者:大家可以关注下基地的氛围,其实从很早开始已经不太对劲了,沈无但凡这时候关注些或者分心处理,后面的事情可能也会有转机。
另外,小剧透下,沈无的“绝症”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一个随机事件。事实上,整本书几乎没有巧合。目前看起来是巧合的东西基本都是伏笔
你以为自己可以死得清白?
“真正像你这样的我只遇到过一次。”医生自言自语般说了下去:“也很年轻,开始是说失踪了,好几年才找到。找到的是遗体了。那时才知道,他早就得了病,也是治不好的那种,压根也没打算治,直接人间蒸发了。只是他像是有预感似的,检查报告一直是一个人去取得,他的家人……和爱人,都不知道。”
我沉默一会,低声道:“节哀。”
他说的人没去医院治疗过,细节却又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医生自己重要的人。
医生摇头,笑了下:“他连遗书都没留下。不过我大概猜得到,他可能觉得这样别人就以为他一直还活着,就不会伤心了。就算后来知道他的死讯,也已经成了定局,不用遭受一点点看他死去的折磨。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吧?”
我忽然怔住了。
我之前从未细思过原因,只是本能地不想让裴追知道。但深想起来,的确,如果真的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甚至是个仇人债主…… 我何必这么费尽心机地瞒住他呢?
我意识到了,就像医生说的——我本能地不想让他看着我走向死亡。
不管他到底在不在乎我会死。
不管他到底会难过还是痛快。
当时,我以为凡事不与裴追商量,即使穷途末路要自裁,也只想着如何瞒他,是冷漠。
塔罗却说,你从来只对他温柔。但是还没学会怎么真的待人温柔。
医生说:“我不是作为医生,而是一个有类似经历的人劝你一句。如果对方真的将你记挂在心,你是很难做到自然而然地消失的。到时候,你想过他会如何吗?”
我没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医生却可能误解了我的沉默,他缓和了些语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首要还是自己积极治疗,你的治疗态度终究太消极了。人生除死无大事,别担忧太多别的。”
我笑了笑,心里却想,这话对我可不管用。因为在我这儿,可没什么比死更简单的了。
那日发现身中貓灵诅咒,我毫不犹豫便说自裁,是因为其实那时在我眼里,自杀和其他随便哪种咒法一样,是在直接简单不过的解决方案。
我不至于自己找死,却也从谈不上对生有多大的留恋。
因此,若我这孤家寡人自裁便能解决麻烦换些人命,自然是最清白干脆的。
只可惜,我这人从来没这么好的运气。
我后来并没能真的自尽。
因为这场诅咒,从最开始便是一场以我为角的阴谋。
“它们”容不得我提前退场。
我在笑,医生却神情反而严肃起来:“你真是奇怪。”
他蹲下身看着我:“沈先生——你看,我都记得你的名字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是我这儿得这个病里最年轻的,也是唯一一个想也不想就放弃手术的人。”
医生叹了口气,端详着我:“甚至有时候我有种错觉……你这么年纪轻轻,却早看淡了生死,就想早知道自己会得病一样。”
我竟然觉得有点好笑,因为他这话的确说对了,早在旧时间线,早在我逆转时间之前……便知道这几年应该就是我的大限了。
但那并不值得同情,甚至没什么好挣扎的。因为那是我曾经的诸多罪行应有的代价。
我也很清楚,裴追内心对我尚存怜悯,应当只是因为还未想起全部的事情。
——没想起他父母因我而死。
——也没想起曾经有数千条人命葬送在我手中,从老人到娇儿,我曾碎裂他们的心脏,烈火焚尸,烟云滚滚,半日方歇。
在着手处理【丢手帕】诅咒后,我先去见了被关在禁闭塔顶楼的蕊蕊。
守卫们见我来了,一言不发畏惧地后退而出。
我独自近前,房间已被撤至空无一物,中央只剩一把高脚椅。
蕊蕊被绑在椅子上,就像捆缚在栏杆上的雏鸟,脚尖尚且不能及地,身体却被层层红线捆绑。头毫无声息地歪着,竟像是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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