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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奚没事的时候也会在边上听听,因此许多人混了个脸熟。
周建胜就是其中之一。
前两次都是一堆人在一起的聚会,周建胜是其中少数毕业直接读博进高校的法律专业学生,因此没太多话题,显得比较沉默。
而他给顾临奚真正留下印象是在第三次聚会结束后。
少年缘分
周建胜问顾临奚:“陈老师呢?”
顾临奚知道他问的是外公,还注意到他特意在聚会散场时一起出去,等人走干净了又提着一袋东西回来。
他看了周建胜一眼,应付了句不知道。
他当年14岁,在很多人认识里这年纪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于是周建胜没多想,拉着他说:“小同学,我有急事要找你外公,我们都约好了,我知道他就在二楼书房里。但他没接我电话,我打不开大门密码锁,你带我进去好不好。”
周建胜这话说的漏洞百出。陈金茂虽然喜欢热闹,但为人西派,将生活和工作界限分的很开,因此聚会聚餐也只会在楼下的小花园办,从不让学生进入住宅房间。
顾临奚小时候十分得目下无尘,也不想和他解释,正想转身离开,忽然顿住了。
这人左顾右盼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红色的现钞,塞到了顾临奚的手里。
少年顾临奚:“……“
人生中收到的第一笔贿赂,数目也让人印象深刻。
他当然不可能理会,只是走出很远还听到周建胜在身后语无伦次地骂一些污言秽语。
大概意思是不顾师生情谊,装的这么大公无私,肯定是贪污的多了才看不上钱少所以假清高,连家里孩子都这么势利眼之类的。
顾临奚说完这段,对方恒安道:“我当时没往心里过,但现在连起来一想,那段时间倒退过去正是周建胜强奸幼女案的审理前夕,而从他当时说的话来看,外公应该已经明确拒绝了他,才会想到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这里碰运气。”
方恒安听他说自己是“不懂事的孩子”不知为何有点想笑,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相比完全陌生的人,被原本抱有希望的人拒绝往往会更愤怒些。”
“更何况从你的描述看,周建胜这个人原本就有两面。档案里显示他的学生同事都评价其温和谦逊,和你刚才说的气急败坏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种人的性格常常更极端,认为别人对她好是应该的,而不帮助他是天理难容的。“
顾临奚点了点头。方恒安说的没错,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没完全对上。
”临奚?”方恒安看他的神色有点迷茫:“累了吗?”
“没事。”他摇了摇头。一旦想到可能是这样一个人杀死了外公,他竟然连愤怒都生不出,只觉得啼笑皆非。但这种感觉太主观了,不能提出来干扰判断。
顾临奚提了下精神,继续道:“那我们接下来就查这个周建胜,如果真是他做的,不管是联系雪山还是寄威胁信,都一定会有痕迹。”
他话音刚落,却被方恒安截断了。
“不用查了。”方恒安把页面滑到底部:“对刑满释放人员有五年的重点管控。周建胜在出狱后第三年,也就是公交爆炸案后两年死于意外车祸。”
那就意味着又是死无对证。如果周建胜真是凶手,随着他的死,爆炸案的真相或许永远无法昭雪。
顾临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追着毛线的猫,追了半天才发现毛线球在别人手里。而那人却隐藏在迷雾中,只露出一只翻覆命运的手。
他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因为意识到虽然做了这许多推论,但是其实一件都没办法证实。
——如果不能查出爆炸案的真相,哪怕证明爆炸针对的不是他也是没有意义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虚无的安慰,晚上可以睡得好点?
方恒安注意到了他的沉默,他沉思了一会,忽然道:“你刚才从你的视角讲了爆炸案,是不是该听听我的了?”
顾临奚愣了一下。
方恒安问了一个问题:“临奚,要是你辛辛苦苦做了半个暑假的重要礼物掉在车上了,你会回去找吗?”
顾临奚好一会才说:“……那个羊毛毡挂件吗?”
——
方恒安之前从没和顾临奚说过太多自己小时候和家里的事情,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和顾临奚那些耸人听闻的往事相比,他这种平凡生活里的小烦恼相比不算个事。
而且都时过境迁,自己长成个人高马大,比顾老师还高那么点的男人,拽着这么点小事念念不忘未免有些矫情。
但那是对“大人”来说,对于孩子来讲,世界只有那么丁点大,诡谲阴暗的雪山固然深刻地影响了少年的一生,家和学校的两点一线同样默默在孩子懵懂的成长中埋下种子。
方恒安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长在和外界较劲的迷茫中。
他的父母都是律师,但是风格挺不一样。
母亲苏律更偏向学术派,对成败得失没那么在意,会帮穷人女性打公益官司。
而父亲年轻时不显,但等中年事业巅峰期,也就是方恒安上初中那会,风格就很明显了。
——他喜欢做“有价值” 的事。
价值很多元,比如认识有价值的人……像是孙洛川局长,比如打能增添名望的官司,比如赚更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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