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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他从“穷”爬到“横”的时候把那个混混头子踢下了位置、再到“愣”的时候打残了第一个人。唯独没真正见过“不要命”的人。
——一个人只要拥有一点点东西。就会有担心失去的恐惧和渴望更多的欲望。但如果没命了,这一切都没了。
所以,“不要命”本质上是反人性的。
但如果一个人真的可以走到这一步……那恐怕就是个无牵无挂的怪物了。
顾临奚又向前走了一步。刀片又往他脖子血肉里陷下去一寸。
——只要再深一点……只要几毫米,或许就会直接切断他的动脉。
钟力终于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他攥紧了手中的枪,却不再是刚才那种猎人对猎物的高高在上,而是因为超出认知情况的恐慌和混乱。
他只是这个游戏的执行者,上面还没有指令,他还不能杀人…
看到钟力的举动,顾临奚笑容更盛,朗声道:“问问你那位“导演”,真的敢现在杀了我!”
说罢,他指了下钟力的左耳。
钟力瞳孔皱缩,他知道“导演”!
而就在同时,钟力的左耳耳麦中真的传来了新的指示。
顾临奚注意到他的举动,好整以暇地笑道:“…我猜不会,甚至并不会对我这个小把戏感到不快,因为你身后的人并没有想隐藏自己。”
“从一开始,你频繁地下意识做摸左耳的小动作,说话尽是暴露同伙能事实监测这里情况的破绽,他都没有提醒或者警告你。”
“所以我冒昧地认为,你背后那个人或者组织,其实期待我能戳穿你,直接和他对话也说不定呢?”
“我说的对吗?拉美特利最重要的代言人,‘雪山’目前的掌权者——‘导演’先生。”
顾临奚欠身捂住脖颈的伤口,血从他的指缝间渗出,他竟仍彬彬有礼,像在和控制钟力的那位不在场者隔空致意。
钟力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不,我不是……”他并没有看顾临奚,而是低头弯腰拢着左耳,仿佛在对那头发号施令的人点头哈腰,在一段长久的停顿后,他的声音变得和刚才判若两人的懦弱:“……好的,听您的安排。”
然后,他拿出对讲机,恭敬地弯腰放在地上。
经过变声器处理的机器音直接外放出来。
“精彩…是我们对林熹先生不敬了!我已经教训过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了!”
男女莫辨的机器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语调,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地方语速特别快情绪激昂,有些地方又拖着诡异的长音。
“……接下来,让我们,抓紧时间继续游戏吧!两位!难道不想尽快……全身而退吗?”
顾临奚没有评价“孩子”这个恶心却寓意深长的称呼,也没把这虚伪客套当真。
钟力之前的态度就明示了:如果真的任人摆布地开始“游戏”,恐怕连遵守游戏规则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变成人家手中的玩物了。
而直到这一刻,顾临奚手里才捏住了真正能和对方游戏的“牌”。
“当然可以——其实,我非常喜欢游戏,”顾临奚笑着说:“但是,游戏首先是娱乐,要尊重参与者,让每个人都能沉浸在游戏的快乐中。其次是公平,合理的规则是让游戏有趣的灵魂……否则就太无聊了,不是吗?”
“完全赞同。林熹先生……果然有和我一样的偏好。”
“是吗。”顾临奚抹了抹下巴,带出一条血痕,脸上那画上去似的瘆人的笑也一并抹去了。
“那就请让npc好好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保持安静,别戏太多。”他对钟力抬了抬下巴。
“我保证,接下来钟力除了监督游戏外,不会多说任何一句无关的话,而他手里的枪……”机器音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像在设置一个悬念似的:“也不会随便打在诸位的身上,除非……游戏需要。”
“好了,在我们继续游戏之前——林熹先生是否需要包扎一下伤口呢?都怪这冲动的孩子,他包里有绷带和药品,可以帮忙处理伤口。”
这个机器音每次都把他的假名“林熹”连名带姓喊出,再拖上意味深长的长腔,给顾临奚一种仿佛在亲昵称呼他真实名字“临奚”一样的恶心感觉。
顾临奚漠然道:“不用包扎,看着吓人而已,没伤到动脉。短时间不会让我失血过多而死的,还能提神醒脑。”
在他说完后,那机器音和漏风的破锣鼓似的“呵呵”笑了两声,就和单纯捧场的观众似的,接下来就不再发声。
钟力蹲下身,捧起对讲机放在衣袋里,重新戴上左耳的耳麦。
他不再神经质地笑,严肃木然地端着枪朝向他们,整个人真的就像一个游戏里的机器人一样。眼神却依然是那种明亮的狂热。
顾临奚冷眼旁观:那机器音对钟力的掌握力就像部队司令对士兵,有种可怖的权威,令行禁止。
钟力:“游戏继续:右边这三根烟,哪根和左边这根的长度最接近。陈默的答案是a,第一根烟。剩下两位顺序随意。本轮为热身游戏,目的是熟悉规则,不会有任何惩罚。”
陈默:看来重头戏在后面,让我先喘口气。
他已经被顾临奚这波操作整蒙了,想到自己有眼不识疯批,竟然当时在警局扯着人家不放当靶子,感到一阵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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