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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可以了。”

他轻吹了口气,把一比一还原符咒上花纹的木板拿起,表层炭灰略微剥落,不影响字迹清晰。

还好柳连鹊杂书够多,之前除去认字学农,他也了解过些符咒有关的知识。

符箓生效得要上面所写正确,且符纸、画符的“颜料”也正确,这就是画符需要的成本,木炭画出来的符自然没有任何效用。

他喝了口水,交代进宝去和三个兵卒说接下来该如何耕作,问荇发现进宝记性不错,只是想不起曾经的事情,但让他代为传话非常方便。

“大人不亲自去吗?”进宝认真记下事项,多问了句。

问荇向来喜欢亲力亲为,怎么今天会派他过去。

问荇轻咳了声:“我觉得你可以当此重任,所以把这种要紧的事情交给你。”

“进宝,你非常优秀,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原来是这样!”小鬼立马星星眼,“我肯定能做好,不会辜负大人给我的期望!”

他哼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行的童谣,晃晃悠悠走路带飘摸出家,得意忘形到脑袋撞上门,差点把舌头吓出来。

问荇摸了摸鼻子。

其实他只是有事要私下问柳连鹊,要是再出去趟和那三个兵卒鬼交代,回来又得很晚了。

既然答应过柳连鹊早点回家,还是别晚上出门。

只是这理由要是告诉进宝,免不了把这孩子气到跳脚,不如用些善意谎言,让他跑腿跑得快乐些。

收敛起脸上笑容,问荇在院内驻足片刻,将卧室门推开条缝。

吱呀————

无人的卧室里却有灯火亮光传出,问荇摁着门的指节送了送,听到屋内传来清清朗朗的声音。

“进来吧,夜里风大,别站在门外了。”

屋内的青年左手规规矩矩放在桌上,右手正在翻着本书,没拿正眼去看问荇。

幻境里的书不管看多少次都是簇新,可从他熟练跳过某些页的动作来看,显然不是柳连鹊第一次看这本书了。

他似乎有些紧张,靠着看书在掩饰。

“夫郎,你在看什么书啊?”

柳连鹊不语,只是合上书示意他看,从书上歪歪扭扭的书名来看,似乎是道法相关的书。

“道……经?”问荇勉强辨认了一番。

“看这个作甚?”

他刻意避开了自己在镇上拖延几日这事,柳连鹊居然也没去问。

“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所以随便找些书看看。”

柳连鹊说得平淡,可状况显然没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心神不宁?什么时候开始的。”问荇语调变得严肃,这可不是小事情。

“你离……也就几日前,你去镇子之后。”

柳连鹊前两字说得含糊,收得又急,问荇没听清楚。

“确切时候?”

柳连鹊轻声:“你离开家那会开始。”

问荇手指微微收紧,离家那会,不就是他挖出那符箓的时候。

之前也许不会联想到一块,可现在来看,这符箓极有可能就是针对柳连鹊。

“这几天身子已经渐渐好了,没有大碍。”

柳连鹊声音放轻:“我把这事告诉你,只是因为你和我说过有异况同你说。”

“你要是这副样子,下次我真不说了。”

他看起来有些生气,或者说局促。

“真有好转?”

问荇手指叩着桌面,不光柳连鹊的状态不对,他今天心境也莫名焦躁。

“是,其实本来也只是有些很诡谲的预感,并非身体不适,到了今日基本上只剩下轻微心悸。”

说完,柳连鹊沉默片刻,为缓解气氛笑了笑,只是笑里带了不自知的自嘲。

可这心悸终究是假的,鬼怎么会心悸呢。

“我或许知道缘由。”

“其实那天随着那装银豆子的盒子挖出来的东西里,还有张符箓。”

问荇手里攥着木板,却没拿出来:“其实我这次去,在镇子里遇到了个道士,他提点过我我两句。”

“我猜你心神不宁,或许就是那符箓的关系。”

他想不出第二个原因,血玉没有出状况,如果还有别的原因,那只能比符箓作祟更加糟糕。

“问荇,你在愧疚。”

换作以往,柳连鹊会顺着他的话问符箓,可柳连鹊没这么做。

他今日头次正眼看了问荇,斩钉截铁道。

“你方才在想不该挖出那符箓。”

问荇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连鹊的眼睛很亮,承载着鬼不该拥有的生命力:“你解决过许多事,都算得上完美,只是这件小事或许出了纰漏,而我也并无大碍。”

“这些天我一直在寻那日银豆上图案,就是希望你能清楚,如今状况下你我当同舟共济,真有哪里略微走偏了,也不需对我愧疚。”

这话对柳连鹊来说,已经算说的重话了。

问荇沉默了会,突然笑了。

“好。”

可能柳连鹊平时脾气太好了,他怎么忘了柳连鹊生前同病痛博弈二十余年,吃过太多苦,也曾扛起高门大户的重担,以一个哥儿的身份,依旧让人无法小觑他的能力。

他看似平和的外表下,内里的坚韧和顽强压根不逊于他的固执,这个少爷本质上还留着自己的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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