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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一不小心,就铲到地里那点坟了,招上鬼,那可是真晦气啊。”
谁不知道问荇分的那宅子、那田地有多差,还不如朝廷分给普通壮丁的地呢。
“还行。”问荇不咸不淡答道。
“哎呦,还行啊!”男人仿佛见了鬼,一拍手,“大家听到没,他说自家那鬼宅和鬼地非常好,不过要是他家地种出东西不干净不能吃,咱们也别太小气,施舍点给问荇啊!”
“免得人家说我们苛刻,瞧不起他个种坟头地的。”
哪知问荇抬起头,脸上居然带着笑意,好似听不懂男人的挖苦:“大家说得有道理,那临着坟头的地先不急着种,剩下几亩也够活了。”
“我怕到时候先祖们怨我这不吉利,明明是柳少爷的人,还到处乱招别的鬼,在外面抛头露面。”
“毕竟我是柳少爷的人,还是别碰其他鬼好,显得我不检点。”
几个猎户被他这么一通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语塞。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柳少爷都死了,人家不去坟头是担心鬼不吉利,他居然担心柳少爷九泉之下会不会吃飞醋?
还算有眼力见的农户懂了什么,脸色变了变,手肘碰了下边上的壮汉:“别说了,人家好歹和柳少爷…”
这下其他人也懂了。
这傻子好歹是柳家的人,而且看着神经兮兮,万一把状告上去,告个他们这的坟头鬼招惹柳家赘婿,扯上柳少爷就不好了。
毕竟谁都知道,赘婿算不上什么,可事关早死的爱子,柳夫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这时,田埂恰好吹来阵夏风,却莫名阴气森森,仿佛凉意可以透入人骨子里。
除了问荇,所有人心头都涌入怪异的感觉。
“哪,哪能呢。”为首那位脸上出现点惧色,讪笑道,“柳少爷都走了,你节哀顺变在这好好过日子就是。”
“是啊是啊,我们就不打扰了。”
“欸怎么这么晚了,我媳妇喊我回家吃饭,再见!”
不消片刻,问荇前面的大路已经没了绊脚石。
路边野草摆动幅度变慢,阴风也恰好停在此时,温柔的风席卷着他。
“呵。”他轻笑了声,用手拍了拍刚刚那人扯过的衣角,自言自语戏谑道。
“柳连鹊,你夫君被人欺负得可真惨啊。”
他其实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到哪里,其实家底都是硬道理。
只要他能做出成绩,把荒地变成江安镇的沃土,那些今天瞧不上他的人,明天还会眼巴巴贴上来。
说来可笑又现实,这就是人性。
回到家,简单洗漱了下,他躺在虽然勉强能睡,却不停吱呀作响的板床上。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困意来得居然很快,盯着亡妻牌位,也丝毫没感觉到害怕。
鬼都是人变得,这个人几日前才抓着自己的手,分明正值大好年华还不想死,可抵不过疾病折腾。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到脸颊上似乎有微凉的触感,听见个青年的嗓音在说话。
这声音有些耳熟,可并不真切。
或许是因为问荇只听过这位才子油尽灯枯时的呓语,没听过他和同窗门朗声讲道时声音,他想了会才反应过来。
平稳的声音缺乏起伏,带着泛死气的空灵,可莫名夹杂几分情愫。
“你受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鹊鹊:(刮阴风)(掉牌位)(恶狠狠)
还是鹊鹊:你受苦了…
亡妻回魂
天光大亮。
问荇盯着破损的屋顶,发觉昨夜胸口处闷闷的感觉消失了。
那幻觉不像作假,也许是最近事情太多,加上这地方确实邪门,鬼压床导致的吧。
昨夜的触感已经模糊不清,他也想不起梦里那人讲话的语调,扭头瞧上自家便宜夫郎的画像,简单拜了拜。
若真有邪门事,夫郎做主,镇住这宅子的冤魂,可别让他遇到什么狂蜂浪蝶一样的鬼。
干粮已经吃完了,不过来时沿路买的米肉菜还有剩下的,只能自己动手做饭。
以前的他都不用亲手做这些,可来到这里,只能仰仗自己。
问荇清扫好灶台,这种大锅他用着很不方便,收拾了很久,才达到他勉强觉得能用的程度。
墙头上。
“钱六,这破赘婿干嘛呢?”探头探脑的猎户被伙伴追问,“我看他在厨房待了这么久,怎么没生火啊?”
猎户钱六撇了撇嘴:“估计是去柳家没半个月,养了身精细的臭少爷毛病,哭唧唧擦灶台呢。”
“有些人没有少爷命,净是少爷病。”
他俩讲话声音已经压低了,可还是借着风传到问荇耳朵里。
他早就注意到了两个不速之客,并且不动声色,将加固墙头提上议程。
粥是怎么做来着…
先把米煮粘稠,然后把菜切碎放进去。
他数了数脚边的菜,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米倒是还够,肉和菜没保鲜措施得省着吃,不然撑不过一周。
但有个要命问题,这副身体长得和他本来一模一样,只是实在太过孱弱,一米八几的个子却营养不良得厉害,还不能吝啬补营养。
得想办法快些弄到肉和菜。
不去吃柳家人定期给自家夫郎补的贡品,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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