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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走廊上偶遇的时候有听过她的同学叫她的名字,他第一反应是骑熊猫的蚩尤。
原来她的名字是这个池,这个柚。
她很厉害,把他眼里再普通不过的黄昏画得很漂亮。
他的记忆里就此浅浅地留下了她的模样,她的名字,还有她的画。
高中毕业后,岑理去上大学,离开了童州,而对于童州一中,除了老师们自己班上的那些同学,还有一份淡淡的印象,是那个叫池柚的女生,一同尘封在了他的高中记忆里。
进入大学后的岑理开始学着戒烟,没了烟,他需要另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
岑理很快就找到了,那就是游戏。
游戏打多了,便也就萌生出了自己的想法,大三那年,他在比赛上获奖的游戏创意被同校毕业的两位学长看中,并对他邀请,愿不愿意在毕业后加入他们。
他当然乐意将喜欢的事物变成工作,然而却被父亲知道了。
岑理不想走上父亲的老路,每日穿着刻板的西装,嘴上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在完美的政治形象背后,是强势的父权和夫权对这个家,对他和母亲那令人窒息的压迫。
他抗争了一段时间,换来的是父亲气急败坏地跑来学校,当着室友的面狠狠地训斥了他一顿。
丢脸、难堪,又无奈,而他只能安静地承受着,被训到脸色发白。
那段时间他连寝室都不愿意出,或许是为了让他重拾信心,王凯宁突然在某天给他发了个链接。
是什么让你放弃了一个暗恋许久的人?
回答很多,但王凯宁想给他看的是徐如月的回答。
徐如月的账号向来是公开,回答也不匿名,所以很快被认了出来。
岑理厌烦至极,直接划掉。
但他又看到了另一条回答,或许是因为这条回答里有引人注意的一些比较可爱的颜文字。
起先只是随便扫了眼,直到他意识到,这个匿名回答的主人,好像说的是他。
从头到尾看完那篇回答后,岑理发了很久的呆,即使身体安静着,内心却在翻江倒海着。
这份漫长却又真诚的回答,逐渐和记忆里那个会画画的女生重叠了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他的那些举手之劳会让一个女孩子深念至此,他遇见过太多不知分寸的爱慕,却原来不知道有一份他此前从未发现过的爱慕,能够如此小心和温柔。
出自他记忆中那个很爱笑的女生。
这份迟来的发现,就像是一束不刺眼的光,在他最迷惘无措的大三学期,突然落进了他的心里。
他无法冷静,开始反反复复地回忆池柚,试图从渐淡的高中记忆中抓出她的痕迹,然而越是反复地回忆,就越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当时他错过了多少。
倘若他一直不知道,或许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但他既然知道了,就无法再放下。
岑理翻出了高中的联络群,打听到了她的大学,第一次冲动地向辅导员请了假,买了票去了她的城市。
心中钝感的疼痛伴随着懊悔和无奈,看着她给另一个男生唱歌,在她唱完后,操场上所有的人都在起哄,而她脸红着,被那个男生给牵着逃走。
原来被人起哄也可以是一件很甜蜜的事,如果是两情相悦的话。
岑理知道自己来晚了。
他这一趟来得冲动,冲动的后果是,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承认。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曾在那三年里小心翼翼地照耀着他,但他却从未发现。
而今终于在她的光照在别人身上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寒冷。
她在那篇回答里那样真诚地祝福他以后好,相对的,他又有什么立场前去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和他不同,她那么开朗,家庭幸福,周围有那么多的朋友,没有他,她依旧可以那么快乐。
回到学校后,岑理埋头在电脑前,花了一个暑假的时候将游戏的雏形做了出来。
王凯宁生怕他变成吸血鬼,硬拉着他出去晒太阳。
岑理眯眼看着天上真实的太阳,却怎么也不是他心里的那个。
后来游戏要上市,杭学长和沈学长问他,要给游戏取什么名字。
他想了想,说:“破晓吧。”
两个学长有些惊讶,问他确定要给一个恐怖游戏取这么朝气的名字吗。
只有岑理自己知道,他做恐怖游戏,不过是觉得现实令人厌烦,而这是个处处被法律和道德束缚的社会,他的内心无从发泄,更不能付诸行动,于是就在最恐怖的游戏里,通过杀戮和暴力来缓解这一切。
他或许是她的黄昏,虽然艳丽万分,却也代表着夜晚的来临、光明的结束。
而池柚不是,她应该是朝气蓬勃的,是天蒙蒙亮的时候,天边第一道破晓的晨光。
或许是名字的寓意好,一部恐怖游戏,竟真的在竞争激烈的游戏市场中杀出了一条路。
在他忙于工作的这几年里,她也在好好生活,他知道她画的那副黄昏,因而从硕大的网络中找到她,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原本关注她,只是为了随时能看到她的近况,希望她能过得好,也让她这束光不至于离他太远。
可随着潜移默化的关注,感受着她从文字和画作中透出来的那股开朗,看着她的画技一步步地变得更加成熟,也看着她和评论区的男朋友欢乐却甜蜜的互动。
日积月累下,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被她牵绊着,而她的喜怒哀乐却再与他无关。
岑理这才发现,原来在不知名的角落,在那个人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对那个人付出着关注,这种感觉真的是心酸且无奈的。
在那天看到她在为现在的工作烦恼,抱怨“这破广告公司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的时候,岑理思索良久,借来了公司的官号,点开她的头像,学着官方的口气,对她发送了这样一条私信:
「您好,我是风树里人力资源部hr,很喜欢您的画风,不知您有没有意向入职我们公司?期待您的回复。」
不久后,她在屏幕那头小心翼翼地回了句:
「骗子吗?」
岑理在屏幕这头啼笑皆非。
这是他们在毕业多年后的第一句对话,她却怀疑他是个骗子。
不过幸好她最后还是来了深城,让他有了和她重逢的机会。
在那天去美术部的楼层开会时,她作为实习员工,本不参与会议,但岑理却心念一动,将随身的工牌落在了桌上。
他回到自己的楼层,静静地等待着有人联系他掉了工牌。
不确定会不会是她,然而真的是她来还的。
她比高中的时候漂亮了很多,那双眼依旧明亮如洗。
他的心跳有些快,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是平静地说了声谢谢。
她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没有多看他一眼,转头离去。
看着她离开,岑理低了眼眸,摩挲着自己的工牌。
……她已经忘了自己吗?
无论忘没忘,他们之间的重逢,真如她在那篇回答中说的,如果真的再次遇见,她希望能跟他以陌生人的身份第一次见面。
每次和他遇见时,她都神色如常,对他绽放着对任何一个普通同事都能绽放的那种最平常友好的笑。
在不喜欢他的这几年里,她认真生活,变得越来越好,秉持着做人最重要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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