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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起身又晚了许多,谢溶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神色恹恹。

“娘子受了惊吓,晚上不好睡,一会儿我找刘姑拿煮好的鸡蛋给娘子敷一下吧!”砚心帮她梳妆的时候看着她带着倦意的脸担忧地说道。

“不过真奇怪,这处院落是有些大,但是仆从怎么也不多啊…”

“嗯。”谢溶心不在焉地回答,觉得身边人说话叽叽喳喳只觉得聒噪极了,正想打断她。

刚好知洗拿了新的衣裳过来,对她道:“三郎君一早又出门去了,还好刘姑准备了簇新的衣衫呢,不然今日还要穿旧衣。”

谢溶可没有心情想着新衣旧衣,只木木的任她们摆弄,整好仪容,见斗柜上放了些闲书杂记便拿了来看。刘姑看她没有胃口,只喝了几盏淡茶水。就差遣厨房做了点心摆着,让她可以边看书边消遣。知洗和砚心一向都没什么事忙,自家娘子没有应酬交际,宽容和气,她俩便能松了规矩,翻着花绳,聊着天儿。

既来之则安之,在别院的这几天只当是出门春游。

外间的人这两日连轴转,大家都困顿疲惫,而钓的大鱼还未上钩。谢令舒让左卫军养精蓄锐随时待命。又派人私下去寻被害人的家眷。一同带来的文书先生写证词都不够用,只能拨了谢启谢饶二人一同参与审问。

不过好在泯悲寺僧众大多是受了齐彰一党的胁迫,问起来较为顺利,也都愿意作证他们侵占良田,掳掠良民。陆真人取了手帕丹药,关了房门开始研究师弟的破篓子。大家各司其职。

谢令舒白日里需要看证词,部署议事,还要关注药房的进度。而在这宅子,需要他看顾的也并不只谢溶一人。

泯悲寺的线人每隔一个时辰的上报,若寻不到他,线人便要把这一个时辰的事简明写在笺子上呈给他看。

晨起也顾不上吃饭,一直到了中午,谢令殊才觉得体力不支。传了午膳,想了一下,又命人邀来谢溶一起用饭。

“陆真人可否把师弟的画像画给在下?”膳完毕,有丫鬟仆从来撤下碗筷。谢令舒漱完口对陆真人说到,陆真人并不与他二人用膳,一个人坐在案台前翻着书,闻言一抬头答到:“可。”

他似乎又想起什么,他又看向谢溶:“七娘眼睛可有好一些?那日你也见了逍遥客,能否回忆起他的相貌,你与陆真人商议一下,看看他画的是否准确!”

“不用劳烦真人,我…我自己可以画的。”谢溶咽下一口茶道,她从小就跟着高娘子学习绘画,等自己爬上爬下,精力旺盛且用不完的时候便跟着高娘子易服去各大名寺参与佛像绘制。小时候打打下手,年岁渐长,也能跟着染色描线了,独当一面了。

她铺开纸张,谢令殊为她研磨。过了一柱香,便画出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陆宾然看了一会儿点头说道:“那日我虽只看到了一个影子,但是这个炼药的丹方是他的风格没错了,里面许多配制都是由贫道给他人看病时撰写的一样,只更改了少许成分。有了这个画像,抓人是方面许多。”

“谢启来报说朱益寻到的道士就是这几日过来,我令人扮了僧人,准备守株待兔。寺里也有许多僧人本就是被强迫,现在也愿出来佐证他们私炼禁药。

“好,若是正经修道之人,皆有名录登记。我也可以分辨一二。谢善主的情况,我这里的方子连续服用七日便可无碍。”陆真人应道。

谢溶听见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激灵。自己的情况除了谢令殊知道,还有这个大夫也知道的。不行,这里不能久留了。

于是她请辞:“出来也有几天了,我…我…。”她知道拘禁良民这件事情严重,也知道谢令殊极其忙碌。只是,只要在他身边就是不自在,两人是血缘至亲,却一次两次滚上床塌。没有看见他的时候,想到这是他的地方,心里发毛不舒服,坐卧难安,看见他的时候无话可说,也很尴尬。偏生他还隔三差五找自己一起吃饭,有没有点眼力见呐。

“咳~,我这里确实不应长留,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情麻烦七娘。”谢令舒没有看她,半低着头边看纸笺道。

“何事?”谢溶现在一听到他有事情麻烦自己,心都提起来了。

“这其中有一位张娘子,是同僚的亲眷。这人不能一直在我这里,也不好直接叫了家人大张旗鼓接回去。七娘是女子,有劳归家时相伴她一程了。”

谢溶见他说的诚恳,又怜惜对方是个女子,想想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不好的事了,也就应承下来。两相对视,都是有点尴尬地撇开了眼睛。

次日,谢令殊传了早膳,用过后细细嘱咐了一下谢溶。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砚心来报已收拾完毕,便由刘姑引着出了门,门外停了两辆牛车,砚心扶着谢溶上车。

掀开车帘,她看见车里坐着一个样貌清秀,眉眼冷然的女郎。穿着酥黄大袖交领上裳,下着浅天青蓝破裙,披了月白色夹棉披风,手支着下巴,闭眼靠在车壁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娘子安。”谢溶坐稳后,阖首向她问好。

张若心没有睁眼,只从鼻腔发出一声“嗯”。

谢溶见她神情冷漠,想她在那处洞窟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知说什么安慰好,也沉默了。便从袖拢里掏出一本装订的巴掌大的《水经志》,是当世着名学者郦大家所着,记录了九州地域风貌。

牛车摇摇晃晃,看着看着,谢溶便觉得小册子的字像蚂蚁一般会动,&esp;正想挑开车帘缓一缓眼睛,刚掀一个角。一直纤细有力的手挡在了窗口。

“现下已快入城,周边流民作乱,并不太平,善主请勿露面。”低沉尔雅的声音从车外传来。&esp;听声音是与谢令殊一同的陆道真人,他也一同护送自己回去?

对面的张娘子听到动静换了个姿势假寐,谢溶哦了一声,抖开带着的薄毯给张娘子盖上,自己又盖了一条,也闭起眼来。

连年空政,国库的银钱米粮全数拿来供养僧佛寺庙,虽无苛税,也无丰收。水灾泛滥,梁帝采纳朱益谏言,为示其普渡众生之德,在城外开设流民暂避之所,但层层剥削下来,只得寥寥几分薄地,陋棚简舍。

无数流民涌入,又无庇护之地,终日只能在城外徘徊,壮年男丁多是落匪,妇孺幼童饱饮凄风苦雨。

今日回城,谢令殊备了两驾牛车,谢溶与张若心同乘,另一驾乘着两个丫鬟砚心和知洗。并派了谢饶领着四小队左卫小将,将她们的车架团团围住,女眷皆在车内不露半点。

足足地走了一个半个时辰,进了南篱门的时候已过了午时。车架先去了东府张家,张府门口已有仆役婆子在外面等候。

谢溶一下了车,就有婆子迎了上来。

“张娘子在车内。”

“多谢谢娘子,多谢娘子了。主母在家等着,谢娘子也请一道进去吧?”婆子一边福礼一边道谢。她是张家主母身边的人出来的,张垚收到谢令殊的密函时,正在家急的焦头烂额。

谢溶遵照谢令殊教地客套话,说自己在玄妙观遇上了张娘子,卜了一卦。说是近日宜拔禊,便修书回家,说一起在玄妙观住上几日。没想到信竟然没有带到家里。真是十分抱歉,万分抱歉。

张家的人知道这是谢溶给自己家的脸面,为首的婆子湿了眼眶,哽咽道:“谢娘子…”

谢溶迅速辞了婆子。准备上车,一路上沉默不语的张娘子却在这时对她宛然一笑:“若心也谢过谢家娘子了。”

她愣了一下,回礼。心想:张娘子笑起来,可真好看呀。登车回了乌衣巷。

还未进自己的院子,顾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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