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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杏的主意,当然和她的特殊身份有关。
她现在于云南会馆留宿,身边的召人不少。只要以会馆的名义去,作上召族的打扮,低调着些,就算有人顺藤摸瓜找了过来,会馆里的仆从和其他客人也都会帮花杏瞒下。
只是有一点:李正盈的生日就在四日后。她们本就订得晚,还不能用自己的真名,即使是关绮亲自委托了连懿打点,也只抢到了大厅的一张桌子。
而且连懿那日还有其他的客人。
那位神秘的春客排场甚大,花了大价钱,直接打通了顶楼的叁个房间。除了连懿,还有一直炙手可热的其他几位伎子——
不只是钱的问题。想让一班子混花楼的小姐乖乖让出等许久的心上人,还需要一些其他的手段。
关绮倒是好奇,那位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眼下最最让她烦心的不是顶楼,而是大厅里的那个位置。
对关绮而言,有位置看戏就行。对花杏而言,有地方喝酒就行。可是对寿星李正盈而言,见不到巫山君,实在不太行。
虽然连懿也能中途离开宴会,出来给她们敬一杯酒,可花魁自恃身份,绝不会亲自下楼来陪伴大厅中的客人。
与其冒着这么大风险跑一趟,李正盈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人留在家里,听大字不识的姨姑唠叨她毫无长进的功课好了。
然而关绮费心劳神,不可能给她中途退缩的机会。叁人从李府出发,化装假装云南来的商人,共乘花杏的召族马车前往再思楼。
路上李正盈报怨天尤人实在讨厌,关绮骂了她好几次不知好歹,架不住花杏一边劝解,一脚就把李正盈踢到外边,和车仆一块儿吹冷风了。
「文缯……」花杏瞪大了眼睛。
关绮气还没消,「别心疼啦,她死不了!」
外边的李正盈听见了,扯开帘子回应,「瞧见没?活阎王给我发话了!」
还没说完,就被关绮抽出的软垫,不轻不重地砸到了头。那边嚣张惯了的李正盈自然不甘示弱,不敢回手也要在嘴上占便宜。两边你来我往,打得火热,把一边的花杏看得一愣一愣的。
花杏是土司的嫡长女,身份天然比其他姐妹高上一级,从来没有同龄的朋友。就是已经和关李二人相熟,还是会被她们普通的玩笑吓到。
路上吵闹,到终点了却有些幸运。
今日本有外地来的一个商人,提前半月在叁楼订了个雅间。连嬷嬷听说魁娘来了,连忙给那商人退了钱,破例让她点了两个不出台的伎子回家,好及时把房间空出来送给关绮。
「只是……屋内的陈设,已经按那位客人的意思,全部更换过了。」引路的侍女面露难色,「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侍女的神色,让关绮以为这又是一位刚发财不久、只按照自己喜好布置金银财宝的俗人,正想着这便宜房子与李正盈碰巧搭调,门一开启,里头却是一间华丽典雅的屋子。
雕花的桌椅都是不扎眼的木漆,第一次瞧不占什么眼神。彩绢扎成的牡丹花儿栩栩如生,从门边到窗台足足有近百十盆。颜色从红到白,再从白到红,夹杂一些其他的颜色作为点缀,五光十色,却一点不显得吵闹。
屋内陈设也是五花八门,颜色及其鲜艳,却完全统一在了绢花牡丹的色调之下。
走近窗边,关绮稍稍拉起素色的帘子——
果然是上好的锦缎,稍微摆弄一下,就反射出了花团锦簇的图样。
想来是再思楼装贵人装惯了,连同引路的侍女也心高气傲了起来。自己还为伎家做事呢,也学着名门望族的做派,瞧不起那些有钱的商人了。
这样不失重点的富丽堂皇,可比苦行僧一样吊着脖子的古意困难多了。更难得的是,这主人还是位商家的小姐。有钱的商人附庸风雅的多,在京城也愿意维持这样阔气的做派,确实是位有意思的淑士。
「原本定下这间屋子的是谁?」关绮问。
李正盈已经给自己倒了杯酒,抢答到:「哪位赚了点快钱的暴发户呗。」
关绮不理她,「那位大人不是一般人。如若有幸,关某愿意与她交个朋友。」
听到这话,侍女明显松了口气。
「那位订房间的时候,留的名字是陆小姐。」侍女低头,「贵客不愿意在大厅观礼,点了两个倌人便回家了。」
「这屋子还留着吗?」关绮问。
「留着。」
花杏忍不住问,「怎么啦?」
「没事,」关绮摇头。她从腰带里翻出两枚碎银子递给侍女,「劳烦姐姐跑一趟,和连妈妈打个招呼。就说陆小姐下次再来,费用都记我账上……那缸私酒也送一壶出去。」
「哎。」侍女应了一声。
等侍女拉门要走,关绮又把人喊住了,「你等等!」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关绮想了想,从门口踱步到了栏台,手指划过一朵朵盛开的绢花牡丹,最后停在了床边一只紫红色的状元红上。手指用力,一把将它掐了下来。
「状元红牡丹,」关绮将绢花递给侍女,「配花魁正好……还请姐姐上顶楼一趟。」
这当然是要送给连懿的。
既然是李正盈过生日,再怎么说,关绮也得给她一些惊喜。
礼物还未到,酒席也有点波折,最后还是讨巧才得了个包间,起码得请巫山君敬杯酒才行。
等关绮回到座位,已经喝上的两人,就刚才偷听到的事情,向关绮发出了质问。
李正盈自然问:「连懿能来吗?」
花杏则关心:「那私酒是什么?」
真是一猜一个准。
「顶楼有位大人物请客,再思楼得罪不起,也不敢透露半分。我没什么把握。」关绮先糊弄了李正盈的问题,然后笑嘻嘻地转头,对花杏解释道,「再思楼的鸨母是款江人,有亲戚帮方氏款酒做生意。每年叁白堂出了新酒,再思楼都是第一个挑、第一个运到京城的。」
花杏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李将军的大小姐庆生,再思楼自然要送一盅来的。」关绮对花杏打趣道,「你且等着。」
天色渐暗,楼下唱戏的班子谢了幕,在关绮来得及正经看一出之前,就卸掉了自己的行头。
专为春馆表演的戏班子里,所有的戏子都是男人,其实别有一番趣味。男扮女装的刀马旦是这家的拿手好戏,平日里少有演出,今日连演叁场,自然赚得了满堂喝彩。
关绮正看人谢幕呢,耳边忽然传来了李正盈的嘲笑声。
「魁二小姐,今儿个又看上谁了?」
关绮挥手,「只是看戏罢了。」
「可惜人家自有规矩,只赎身,不接客。」李正盈的脸已经有了微红,此刻更像自言自语,「唱花旦的那个十七岁的小郎,身材窈窕面容清秀,扮姑娘差了一截,可卸了行头,人确实是漂亮。」
「怎么个漂亮法?」花杏问到。
李正盈嗯嗯应付了两声,顿了两顿,才扭头问她:「怎么个什么?」
合着刚才完全没听进去啊。
「哈哈哈哈!」
关绮笑得肚子疼,根本没法探头出去,再仔细瞧瞧那位花旦的脸。
隔了老远看不清楚,可确实像个女孩子。虽然男子也有男子的美貌,不过若说某位少爷瞧着像个女孩儿的,基本都在夸他是位难得的美人,可见花旦确实有些姿色。
「可惜了。」关绮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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