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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孤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来王妃已然了悟。”由果逆因,需求人力。只是她没想到,这人力并非她自己之力,也非晏泉之力,而是晏无咎。
那一刻,她被晏无咎挟在怀里,忽然之间,不知恐惧,不觉愤怒。
天边朝晖渐露,金灿灿的阳光跃过破败的屋檐,打在了轻瞳那双墨绿色的瞳孔里。
宋姝忽然笑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注定是要与晏无咎同归于尽的。
“孽缘,真是孽缘。”她喃喃道。
“晏无咎,你不是想让我陪着你吗?”她轻声道,“我答应你。”
话罢,她以迅雷之势捉住了晏无咎握着剑柄的手,对着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扑哧”一声,利刃穿透她的胸口,也穿透了她身后之人。
恍然之间,她听见了两个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一个很近,一个很远。
剧痛从胸口传来,她感觉自己后背心是一片灼人的暖意。
晏无咎的怀抱,从来没有这样暖和过……她昏沉沉地想。
片刻之后,两人失去支撑,一同摔倒在地。眼前的景象逐渐模糊,迷雾之中,她瞧见一个狼狈的身影向她扑来,她开口,想要安慰那人两句,张了张嘴,却只能吐出一汪鲜血。
正明初年秋,摄政王晏泉带兵北进,征讨清风道。
次年春,清风道内讧,道主孙青书为亲子无咎所杀,摄政王攻打妫州总舵,清风道全歼,无咎亡。
“王妃娘娘, 殿下正在议事,您先请回去吧。”
静心斋门前, 昆仑看着宋姝, 笑得有些僵硬。
宋姝身旁,拂珠抱着剑,听着已经听过一千遍的答案, 无语望天。
“殿下政务繁忙,无妨,本宫明日再来。”宋姝意味深长地看了昆仑一眼, 朝着另一侧的兰幽挥手示意,兰幽便将食盒递到了昆仑面前。
“政务虽忙,还请殿下保重身体。”宋姝又道。
昆仑见食盒顶层琉璃盖下那碗八宝蒸鱼, 眼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略微机械地接下了食盒。
接连一个月,宋姝每日带着食盒来静心斋,每日都被昆仑挡住,每日都将食盒留下。
里头那位还在生气, 昆仑夹在自家主子与宋姝之间, 两面受气。
昆仑面色为难,宋姝表情微妙地瞥了他一眼, 也不留恋, 转身便走。
黑墨般的头顶上的东珠折射出春日暖阳温润的光泽, 翠环叮当,像是支乐曲。
一个月前,妫州总舵, 宋姝在轻瞳的躯壳中死去, 在自己的身体里复活。
因果既往, 晏泉却毫不知情,在妫州抱着那具尸体不眠不休守了三日,直到陈何年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到河北。
大军拔营,晏泉先行一步回了上京。宋姝见他时,那人已经憔悴得没了人模样。
他望着她,却迟迟不肯上前一步,半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宋姝,耍我很好玩儿是吗?”
彼时,宋姝还没有意识到那句话的严重性,刚想上去解释两句,晏泉却转身就走,只留下一个消瘦决绝的背影给她。
宋姝站在王府静心斋的门口,抬头看了看初春的灿烂骄阳。天空碧蓝如洗,明媚日光掠过枝头嫩芽,俏皮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这么好的天气,真是可惜。
她叹口气,转头见昆仑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书斋里,春阳透过花窗落在檀木书桌上。照亮了桌沿的精雕的钿花飞龙。晏泉单手支着下巴,长睫微眯,正在闭目养神。
昆仑拿了食盒进去。
晏泉睁眼,见那上好的黄杨木盒子,道:“放着吧。”
昆仑垂头称是,正要告退,却又听晏泉开口:“她……今日可有说些什么?”
“禀殿下,王妃嘱咐殿下多加保重身体。”
晏泉微微挑眉,没说什么,脸上却无端多了些嘲讽之气。
书斋内一片寂静,周围的空气像是浓稠的墨汁一般凝固,昆仑不敢多话,站在下首低头无言。
心里叹气:自家主子这气也不知何时才能消。
宋姝出了静心斋,回到梧桐阁——这是去年晏泉才在摄政王府里为她辟的地方,一切仿照未央宫里的陈设景致而建。当年大圣皇帝的未央宫修了五年,这梧桐阁却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建好了。
宋姝每每站在这块檀木烫金的牌匾之下,都不禁感叹晏泉这一掷千金的阔气。
亭台阁楼,小桥流水,宋姝穿过重重回廊,还没回到抱月楼,梅落便在门口候着了,低头道:“殿下,青菱郡主的赏花宴巳时咱们便该去了……”
梅落话落,宋姝这才想起来,大长公主的长女青菱郡主一个月前便向摄政王府下了帖子,邀她前往将郡主府赏花。
青菱郡主本嫁了佟国公之子佟宇威为妻。晏泉入京后,佟府上下被抄家发配,新皇看在大长公主的情面上,在抄家之前准了青菱郡主与佟宇威和离,还特地赐下了郡主府以表安抚。
宋姝幼时长在宫中,与青菱关系还算不错,谈不上是亲近,但也不曾结过仇,因此郡主府下帖的时候,王府便应下了。
今早梅落同她讲过,然而宋姝念着那晏泉那冤家,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原是本宫忘了,一会儿去向青菱赔罪便是。”
说着,四婢便蔟着她回屋更衣洗漱。
然,方走到抱月楼下,一行人却忽见一不速之客。
黑袍灰发,鹰目红痣,正是在妫州消失不见的禾嗣。
当日在宫中之时,四婢具都见过这位神出鬼没的法师,因此虽有些惊慌,但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兰幽上前道:“梧桐阁乃是王府重地,法师怎不经禀报,胡乱往里闯?冲撞了贵人可如何是好?”
禾嗣闻言,微微一笑,躬身道:“贫道本山野村人,对着王府规矩不甚知晓,冲撞了诸位,还请恕罪。”
宋姝听他称自己为“山野村人”,眉尾不由筋挛一瞬,打圆场问道:“法师可是来见我的?”
禾嗣点头,学着兰幽的模样回道:“禀殿下,正是。”
这下倒换做宋姝有些窘迫了。她摆摆手,挥退了四婢,带着禾嗣进了小厅。
小厅是抱月楼里会客的地方,不如前边的正厅宽敞华丽,但是却景致别样。
兰幽进来为二人奉了茶便识趣地离开了。
再次见他,宋姝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把握,端茶笑问道:“我究竟是该称您为法师,还是该唤您一声‘太宗皇帝’?”
孙孤鸿笑笑,道:“不过是个称谓,殿下如何欢喜,便可如何称我。”
这便是承认了。
宋姝也不深究,又问:“不知法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还是您终于愿意为我解惑了?”
转灵符也好,《万法符箓》也罢,又或是她重生之事,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眼前这位太宗皇帝而启。
宋姝知道,只有孙孤鸿能给她答案。
只不过对于这些事,不管前世今生,他素来三缄其口,老喜欢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来敷衍她。宋姝不知道,他这次是不是又要给她讲一番“因果果因”的玄学大道理。
然而出乎宋姝的意料,孙孤鸿单刀直入,问她:“殿下可知道这符箓之术来源于何?”
宋姝看他一眼,便道:“我在妫州大宅里听孙青书他们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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