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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完凉水回来的李文简,望着暖光中的这一幕,听着她和莲舟的絮语,不觉地停下了脚步。
那几桶凉水,好像白冲了。
莲舟帮她擦干长发后,取了梳子,替她慢慢梳理了起来。一转头看到门外的李文简,唤了声“殿下”。
李文简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莲舟放下梳子,转身出去,走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
他望向榻上的昭蘅,水红色的寝衣有些宽大,套在她身上,衬出闲散慵懒的姿态。一只脚从裙底伸出,白若冬雪,血淌成一线,红得刺目。
李文简的视线从她露出的那只脚慢慢上衣,最后落在昭蘅的脸上。
四目相对,她有几分不自在,迅速移开目光,纤指又不自觉地捏紧了宽松的裙边。
他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昭蘅身边,又跪了下去,掀起她的裙子。宽大的裙摆推到她的膝盖上,两条细白的小腿交叠放在贵妃榻上。
伤口主要在右脚,小腿肚也被瓦砾划出几道小口,破了皮,没有流血。
李文简慢慢地从托盘里找出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抬头看着她说:“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
昭蘅直起身来,双手搭在膝上,紧紧地攥着裙子,过分用力使得指节发白。
“嗯。”
李文简滚烫的手掌握着她的脚踝,拿着药粉刚倒到她的伤口上,她就痛得发出一声低吟,小腿肚也止不住颤栗。她下意识咬着唇,口腔里涌起一点淡淡的血腥气。
李文简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额上沁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拧了拧眉头,洒药的而动作稍顿,再拿了纱布一层一层给她裹脚。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虽会受些罪,但没有大碍。
刚给她包扎完伤口,牧归进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宫里的邱嬷嬷、梅妃娘娘、安嫔娘娘听说长秋殿着了天火,都过来了。”
昭蘅抬手去拿搭在榻边的外袍,手刚碰触到衣料,李文简按住了她的手。
昭蘅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说:“长辈们过来了,我出去看看。”
“你先歇息。”李文简把药瓶又塞上,放到托盘里,对昭蘅说:“我出去。”
“可是……”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李文简就突然弯身将她抱起。
李文简抱着她径直走向床榻,把她放在床上,把她的裙摆理顺了才说:“没什么可是,你先睡。外头有我。”
他站在榻前,离昭蘅很近,身影将好落在她身上,将她整个都拢了进去。温和又郑重的声音,让昭蘅安心地闭上了嘴。
安顿好昭蘅,李文简转身走去寝殿的门。
昭蘅在床上等了李文简一会儿,后来困意渐渐袭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太困了,昏昏沉沉地就睡了。
下半夜,李文简才忙完回到寝殿。
回来时她已经睡下。
她的右脚搭在左腿上,上半身紧紧蜷着,原本就纤弱的身子缩成小小一团。
大抵是太累了,睡得还算安稳。
李文简心中略松了口气,唇角攀起一丝笑,他将她堆叠在一起的小腿肚分开,又在右脚脚踝处垫了一个软枕,有利于血脉通行,缓解痛楚。
目光从她微湿的眼睛上扫过,那股无名的、隐忍克制的火气又忍不住往上窜。
不能再这样了。
李文简坐在床边,在浓稠夜色里凝睇着昭蘅的容颜,眉头皱起。
转身到柜子里另外拿了一套枕被,他才吹灭屋里的灯,安静地躺在她身边。
人摆得笔直,睡得规规矩矩。
“殿下……”
李文简正要阖眼,动作立刻顿住,转眼望过去。昭蘅闭着眼睛,还在睡着,或许因为脚底的疼痛,眉心微微拢蹙,突然就往他身旁拱了拱,猝不及防地抱紧他的胳膊。
一时间任她抱也不是,抽出来也不是。
扭过头借着闪电的光看她,不过巴掌大小的脸苍白羸弱。
又是天火,又是雷劈,又是受伤。
她很害怕吧?
他想到。
于是没有抽出手,任她一点点拱入自己怀中,娇小柔软的躯体一点点贴着他。
李文简从来没觉得睡觉这么难受过,呼吸里都藏着火焰。
第二天昭蘅起得有些迟,她都怀疑昨天晚上殿下是不是趁她睡着又悄悄给她点了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又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跟殿下说了要慢慢学着自己走出梦魇所困,殿下便不会自作主张悄悄助她入眠。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殿下有了这样的笃定。
昨天晚上长秋殿遭了天火,幸好昭蘅跑得快,若是慢了些,可能人要么埋在废墟下,要么烧死在殿里了。
宫里一早上就去清点损失,查明引来天火的缘由。
昭蘅的脚受了伤,暂时不用去习艺馆。万兽园暂时也不能去,她把食盒交给莲舟,让她去万兽园喂动物们,哪一样东西喂什么动物,交代得清清楚楚。
莲舟点头应下,她跟昭蘅去过几次万兽园,自己一个人去也不怕。
送莲舟出了门,昭蘅便掂着脚一瘸一拐走去书房,继续练字。
她的字是照着李文简的字模写的,专门练的那几十个字和他的有七八分想象,若不是对他的字十分熟悉,可能很难分辨出来。
她看着写满了的那张纸,对比着李文简书页上的批注,一个字一个字地抠细节,争取要模得一模一样。
正写着时,门外传来林嬷嬷的声音:“主子。”
“来了。”昭蘅把桌上的纸一扫,团成团,放在蜡烛上点燃,顺手扔进火盆里,才提起裙摆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开门。
“林嬷嬷。”她站在门口,对着林嬷嬷温温柔柔地笑。
“殿下吩咐过,不许您随便走动。”林嬷嬷抻了抻她的衣襟,又扶着她进到书房里:“快坐下。”
昭蘅唇角抿着笑意,望向林嬷嬷臂弯里的食盒:“嬷嬷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是安嫔娘娘送来的。”林嬷嬷把食盒放在她身旁,打开给她看了眼:“她说您昨晚上吓到了,所以做了点他们家乡的蜜枣糕给你吃。”
昭蘅“哦”了一声,道:“上次我跟安嫔娘娘说喜欢吃蜜枣,她说要给我做些蜜枣糕尝尝。”
“一大早就送了过来,想必早上挺早就起来做了。”林嬷嬷将盘子端出来,摆在小几上:“安嫔娘娘礼数最周全,怪不得阖宫上下都挑不出她的错处。”
“是呀。”昭蘅拈了一块蜜枣糕尝了一口,味道出奇地好,眼睛弯起像月牙:“真好吃。”
“安嫔娘娘是出了名的手巧,平常陛下想尝她的手艺都得说好话呢。”林嬷嬷笑道。
昭蘅道:“礼尚往来,准备些丝线,我给七公主和六皇子编几个手环。”
编这种小玩意儿不费功夫,半个多时辰就编好两条。
手环穗子上坠着小银铃铛,叮叮当当。
昭蘅腿脚不便,让冰桃送过去的。
冰桃过去送手环时,谢亭欢正在窗下绣花。
看到安嫔将小七抱在怀里,戴那一串小铃铛手环,忍不住嘀咕了句:“真寒酸。”
安嫔看了她一眼:“东西再小也是心意,我早上给她送了亲手做的糕点,她下午就还了亲手编的手环,这份为人处世的智慧就够你学了,你却在这里置喙东西寒酸。”
谢亭欢被她三言两语堵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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