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小锦鲤 第3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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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回忆到过往种种，老妇人不禁伤感：“可惜你没见过你爷爷，他啊，是个能干的好人。临走前还喃喃着对不起你，没能多活两年陪你长大，把你留给父母是最坏的结局……”

“按辈分呢，你该喊我一声姑奶奶。”老妇人踮起脚尖，颤颤巍巍地伸手去够个高的高良初，想给他捋捋乱发，高度却还是差了些。

高良初看明白后赶紧俯下身来让老妇人能轻松够着自己。

“好孩子，你受苦了，有对没用的父母，被逼着成天沿街乞讨，日子怎么能好过呢？唉……可怜呐……”

别被他们算计

这一个接一个的惊雷让在场的人消化不良。大家都以为这高良初是哪家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个童年凄惨的人。

而一句简单的“好孩子，你受苦了”就让高良初不争气地汹涌往外掉泪，他没吭声，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差人每月给你的钱还够用吗？倒是想多给些你，就怕你那没良心的爹妈全给吞了。按说，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把你接到我府上……

后面的话高良初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惊讶地望着这位姑奶奶，终于记起来她是谁，只是那时的她更为年轻一些。

数年前……

跟往常一样，高良初穿着破烂的衣裳，一早被赶出家门沿街讨生活，而他父母却仍赖在床上，迟迟不肯起来。

年纪尚轻的高良初在一个早点摊子边上蹲着，希望吃早餐的人中能有几个心善的，给点小钱，至少能免去一无所获回家挨打的下场。

他扯着破烂衣角，在路边干等了半天，总算有个好心人朝他的破碗里丢了一把硬币，有五分的，一角的，还有一元的！

高良初喜出望外地抬起头，是一个慈祥的妇人，她冲自己微笑后，似乎又些惊讶，盯着自己看了几秒后，又从钱包里拿出一黄绿色的纸币放进他的碗里。

50元！

他一个月都未必能乞讨到这么多钱，一出手就给了50！

“你看起来，好像我一个亲戚，眉眼跟他小时候是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他孙子现在过得怎样了，唉……”

高良初此时紧张得不行，回头瞄了眼身后的墙角，远远看见自己爸妈正从远处走来，似乎刚来监工，应该是没看到妇人给钱的这一幕。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地抓起那50元塞回了妇人手中。

“我不能要您这钱，您有一元吗？给我一元就好，谢谢了！”

说完他有模有样地给妇人鞠了一躬，做给自己的父母看，妇人倒也配合，收起50来换了张1元面值给高良初。

“挺懂事的孩子，知道拒绝不义之财，可惜了。”

“不可惜，”高良初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下：“我生来命就如此，我爸妈说是我一出生就克死了我爷爷，这是报应，是罪有应得……”

孩子咬紧嘴唇，低声说道。

妇人有些惊讶，呢喃了句“不会这么巧吧”，随后便推说有事，跟男孩道别后就匆匆离去。

那一天，因为这个妇人的善意，他的晚饭有了一个完整的馒头可以吃……

没想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连几天他都遇到这个妇人，她会给个1元至10元不等，可把高良初的父母给乐坏了。

他们甚至做起了春秋大梦，期待着这妇人收养高良初，从此他们就有长期饭票了！

高良初在门外听着父母那肮脏的设计，心里替那个善良的妇人着急。

第二天，那妇人再次出现，给了5元，还送了他一身大小合适的干净衣服。

高良初眼睛红红地说：“你是好人，以后别再来给我送钱了，反正都是我爸妈拿走的，他们想讹你，请你以后别再来了，求求你，别让他们算计你……”

我真不是小菩萨

妇人听完吃了一惊，她满眼怜惜地摸了摸高良初的头，留下10元，离开了，那天之后，她再没出现过。

高良初多少还是感到有些失望的，难得有人真心实意关心自己，却被自己给赶跑了，其实幼小的心灵中，还是藏着自私的想法，多希望那个妇人能不畏无赖父母，继续关心下去啊……

可惜这只是一个小孩的一厢情愿罢了。

就在妇人消失的五六天后，家里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高良初被父母支出家门，不让他听见与这来客的对话。

不过高良初可不是呆子，你说不让听，他还偏要听，出门就开始爬墙翻回院里，蹲在窗户那偷听双方的对话。

但好巧不巧，街上有人迎亲，一阵鞭炮锣鼓，等这波声响过去了，里面的人也谈到了尾声，双方不知为了什么东西的价格和条件，都不肯做出让步，最后双方不欢而散……

老妇人的声音将高良初从遥远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接下来的话也恰好印证了高良初对过往的回忆。

“其实，就算不跟姑奶奶也没关系，这家族里随便哪一家接去府上，怎么着都远比留你在父母身边强百倍。可惜啊，这两人太精了……”

高良初当然知道自己的父母有多会计较得失，高良初再明白不过了，当初偷听的那场谈话，估计就是在商量着卖儿子的价格，只不过开价不如预期。

老妇人叹了口气：“我们是真的尽力了，无论谁去求，都没用。我也曾亲自登门跟你父母商量过，把孩子交给我们家抚养，可他们开口不是要房就是要地要钱，这狮子大开口，谁能满足啊？”

高良初带着眼泪挤出一个笑容，他好像突然能明白什么叫做亲情，有点明白见不得光的那位师父为何一直执着地浪迹于此。

“没事！姑奶奶！得亏你没答应，不然得被我爹娘赖一辈子，算计一辈子，那可真不值当！”

老妇人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怜惜地责怪道：“唉，每个月给你的钱要是不够用，就跟姑奶奶说！你爸妈两人那简直是造孽啊……唉！”

高良初这才记起自己的惊讶还有另一层原因……

“姑奶奶，您说的是什么钱？我后来再没见您来过，更没拿到过什么钱。”

姑奶奶眨了眨眼，皱着眉头望着他：“没有吗？一次都没收到？”

高良初又认真想了一遍，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我很确定没有。不过没关系，我知道姑奶奶是真心待我好就够了。”

但老妇人不认可：“不可能啊，我这几个月都还给着呢！这不是真心假意的问题。”

“老奶奶怎么知道每个月都给到大哥哥了呢？”

“回小菩萨，钱都是从我兜里拿的，我自然是知道啊！”老妇人立刻就作揖拜了起来。

小丫头哪见过这阵仗，慌里慌张地赶紧躲进林老太身后。

她把自己整个身子藏了起来，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带点困惑，又带点小委屈的声音纠正道：“我真的不是小菩萨，老奶奶，你认错人了！我叫小锦宝！”

到底谁骗谁！

此时，林老太已知道这是吴家人，京城吴家她自然知道个中利害关系，一旦这老妇人出去说一次小锦宝是小菩萨，这波及的范围和影响，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来的。

所以她也赶紧借机解释：“这位姐姐，我孙女她还小，不太懂事儿，平时啊都待在小地方，您这样怕把孩子给吓着，她也确实不是您要找的什么小菩萨，您就叫她小锦宝吧。”

老妇人看着小丫头歪着小脑袋，眨着那无辜的大眼神，小脚还不安分地一蹦一跳，顿时觉得是自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