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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晨阳初晓,自长伴桥前头的交叉路口起,学生们骑车鱼贯而出,汇入青春的朝气。
林晚谦骑着车子,车把晃了晃稍稍慢下来,回头没有见着骷髅头的车身和小肚鸡肠的梁赞。
今天格外安静,林晚谦耳根子清净了,还有点不习惯。
身边慢悠穿过一辆辆车,光影虚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头窜过,轻轻勾了勾林晚谦背包上的挂扣手办,林晚谦没回头,但他知道梁赞来了。
梁赞骑上来,一声不吭。
林晚谦语气放软道:“还在生气?”
不问还好,一问简直掘了人家的坟。梁赞阴阳怪气道:“生气?我能生气什么,”他重复两遍,“我有资格生气么?没吧……”
给了台阶还不见好就收,林晚谦冷道:“那也是。”
“你!”梁赞扭头,心中积压的一口老血就差喷洒在长伴桥上了。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冯薇薇?”林晚谦问他,“她惹着你了吗?”
讨厌的原因可多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老不识相地缠着林晚谦,梁赞嫌道:“忘了,她那人矫揉造作的,我就看她不顺眼,再说了,班上有谁想跟她说话的。”
林晚谦默不作声。
梁赞心情不好,语气有点冲,“我答完了,你不接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她并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如果大家抱团都这样对待她,那多少就有点……”他抿了抿唇,“校园冷暴力了。”
梁赞眼皮一抬,“校园冷暴力?不是吧,也就平时笑她几句,”他扬了扬下巴,傲道:“我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讨厌一个人,那就一个好脸色也不要给,我就这样。”
“可是你的讨厌不能影响到她。”
“我哪儿影响到她了?”梁赞一激动,大马路上分贝都提高了,他心里憋了气,大清早的,林晚谦就为了冯薇薇来给他的心里添堵,昨天是这样,今天也是。
“冷言冷语是,当众嘲弄也是,连看她的眼神都是不遮不掩的嫌恶,你可畅快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女孩子是承受不住这些的。”
梁赞哑口无言,起码他认同林晚谦的说法,更深层些,林晚谦想到了梁赞忽视的一面。
梁赞嘴硬道:“林晚谦,你圣父的光辉刺到我的眼睛了,”声音有着轻微的发颤,“不过我知道了,最多我以后不给她脸色看了。”
林晚谦轻轻“嗯”了声。
梁赞踌躇一会儿,问道:“那我问你,你对她有过喜欢么?”
林晚谦嘴角泛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出于同学关系只有普通同学的情谊,还有,其实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管不了他人,我只是希望你别这样……”
我只是希望你,别这样——
只是你。
凛冬悄然而至,万众瞩目的校运会开幕式如期而至,这场尽情挥洒汗水的运动热火持续三天。
首轮是师生才艺淋漓尽致地展示,唱歌跳舞,小品朗诵无一落下。
举办场地搭在空旷操场上,金光的日头不起效,不予半分暖意,寒风刺骨萧萧狂卷凌乱的细发,迎着风而坐的同学被刮得睁不开眼,衣服都吹瘪了。
林晚谦只穿了件薄薄的秋季外套,他怕冷,非常怕。手指伸出来泛着青紫,他把手缩进衣袋里,把衣服链子拉得老高,立起来遮了脖颈,这是林晚谦过冬的标志。
他直觉要被冻傻了,表演节目一个都看不进去,反观梁赞在旁边笑得前俯后仰,鼓掌都是震天响,“身体素质真好。”
梁赞迎着风,听不太清,他凑耳问:“什么?”
林晚谦耸耸肩,“我说你真捧场。”
梁赞嘚瑟,“那是!”
下午的环节主要是检验团结互助和集体荣誉感的成果,各年级拔河比赛为第一项竞赛项目。
拔河比赛不比其他项目,开始前都没有经过训练,金老师不懂其中的要领,当场钦点梁赞跟秦大川两个身材较为健硕的男孩子给大伙来一通指导。
秦大川忙着安排男女生的站位,梁赞经验也老道,上来就是跟大伙儿商讨拔河技巧,以及喊到哪句口号需要协调一致的动作,重要站位的同学需要什么姿势都给挑出来详说。
底下静听的有林晚谦,他心无旁骛地看着梁赞,在人头攒动的赛场里感受梁赞的干劲。
梁赞归位之际,前后都没有看到林晚谦,他不惯。放眼在长队里寻了一遍才见着林晚谦站在中前位,离得自己老远。
梁赞两眼一抹黑,心底怨起没有眼力见的秦大川,这怎么排的位置。他有私心,随即招手唤人:“谦……”
林晚谦微微偏头看梁赞,是疑惑的神情。
梁赞两手都快要招断了,死命召唤他:“谦,过来,过来我这儿!”
可来不及了。
“高三七班对战高三一班,各就各位,”教官咬着口哨,手里握着粗麻绳中间坠下的红布条,适当挪调了位置。
“拔河项目晋级赛预备,开始——”教官口哨鸣响,七班同学右手腕向内绞着绳索,全体身子向后倾,猛然凝聚成蜿蜒的蟠龙,迸发出一股磅礴盛傲的力量。
梁赞就在第一站位,他紧咬后牙,使力时手臂青筋暴起。
林晚谦能清楚听见梁赞铿锵有力地指挥声,一声声号令而下,前后前后,48位同学一道使劲儿,趁隙夺占红布,战胜了一盘散沙。
几轮下来,班集体就得了一份奖状。
林晚谦垂首搓抚着双手,掌心握得粗绳久了都起了硬涩的干纹,散场的时候径自洗了手,梁赞也跟着去,他们好像总能不自觉地黏在一起,像相吸的磁铁,没有外力阻拦就分不开。
梁赞觉得自己是林晚谦的影子,也甘于当他的影子。
虽然那表白的话语没再说过了。
他们看了赛程安排。
次日比赛的项目有跳远跳高和接力,而梁赞报名的短跑和长跑都集中在第三日上午。
梁赞扫了眼赛程表说:“看来今明两天晚上得支棱起来,要留校练一个小时。”
林晚谦“嗯”了声,没说其他话,但看到1500米一栏还是忍不住心头发紧。
梁赞试探问了句,“你呢?”还引导性地说:“喂完猫过来看我训练?”
“好。”林晚谦难得回答如此爽快。
夜幕来得骤疾,梁赞把外套挂上双杠,就这么光着膀子在寒夜疾风间参加集训,每一次哨响,他抬头挺身奋力奔跑,地上逐渐浮现出他的影子,修长魁岸。
环绕操场的石梯上,一侧有沉默寡言的林晚谦,另一侧坐着肖张告等人,他们都来看梁赞练跑,而加油呼声最凶的当属高美珠了。
路灯下人影绰绰。
林晚谦眼神随着操场跑动的小人头,灰蒙蒙的人群里,他的视线只能聚焦梁赞这个人。
晚了,林晚谦忘了一件事,他的爸妈还有妹妹还在家里等他。
待他到家打开门,饭桌上三人齐刷刷地望着他。
“我回来了,”林晚谦放下书包,面露赧色,“明天回来还晚,就不要等我吃了。”
话音刚落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他洗了手出来吃饭。
炖好的鸡汤老早搁凉了,林南嘉捧着锅说:“我把汤拿进去热一下。”
林有才见到人,心头悬着的石头也落了下来,“晚谦,没出什么事吧?”
林晚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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