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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改,便又是完全无法觉察时间流逝的“暗无天日”,直到辰安给他掌了灯,他都没发觉外头暮色已临。

宋寻月在嘉禾院,刚用过晚膳,她坐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心下着实有些奇怪,谢尧臣居然今天一天都没来。

早膳没来,叫张立传话,说是晌午来,结果到了晌午,他又没来,本以为晚上会来,怎知张立又来传话,说是不过来了,他到底忙什么呢?

宋寻月摇头叹叹,继续看话本子,心下琢磨着,他要是睡前还不来,她就过去瞧瞧。

而此时的谢尧臣,却刚刚放下笔,舒展了下身体,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改好了,虽没有多好,但多少比之前好一点点,有那么一两个字眼,瞧着还行。他将誊写好的新版,拿起来又读了一遍:

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

月歇密云间,花市了无恋。

今岁上元节,惜卿于我畔。

方知月成双,再无流华黯。

还行,好一些了,就这个版本吧!现在过去,念给宋寻月听,若是再放一夜,他怕是还会不满意,明日就得接着改。

念及此,他将那花笺收好,揣在衣襟里,对辰安道:“走,去嘉禾院。”

一路来到嘉禾院外,本行路带风的谢尧臣,却在宋寻月房门外缓下了脚步。

他面露一丝难色,所以,他真的要进去念吗?站哪儿酸酸的念诗,他似乎有些做不出,会不会很难为情?

谢尧臣纠结半晌,随后给自己鼓劲,难为情什么呢?那可是他的王妃,为她写首诗,为她亲口念,即便被她笑话几句,他又能吃什么亏?

思及至此,谢尧臣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里屋亮着灯,谢尧臣示意辰安就在外屋等着,自己寻着光找了过去。他放轻脚步,悄然进去,透过镂空的窗扉,他见宋寻月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手里翻着一本书。

她的腰身纤细,这般斜倚,侧身线条像小山般起伏有致,甚是勾人心魄。

屋里很安静,谢尧臣唇边挂上笑意,轻声唤道:“寻月。”

宋寻月闻声抬头,正见她的王爷,从月洞门后探出个头,看着她笑,发冠后的细金链子,垂落在他肩上。

宋寻月合上书本,将其放在一边,站起身,没有再行礼,问道:“你来了?这一整日在忙什么?”

“在……”谢尧臣缓步走进月洞门,含着笑,望着她的眼睛,徐徐道:“在想怎么跟本王的王妃表明心意。”

宋寻月挑眉,原是因为昨晚她说的那句话?她其实就是想给他个台阶下,不成想,他竟是这般认真,反倒勾起她心间的期待。

宋寻月唇边绽开笑意,脑袋微微一侧,巧笑道:“那王爷想到了吗?”

谢尧臣点头,神色有些许尴尬,他清一下嗓子,边从衣襟中取花笺,边对宋寻月道:“我、我给你写了首诗?”

宋寻月一愣,随后瞪大了眼睛!

她没听错吧?诗?大魏出了名的纨绔,居然给她写了首诗?

情诗?

许是看见了宋寻月神色间不敢置信的诧异,谢尧臣那浑身不得劲的感觉愈发的浓,是啊,这写诗念诗什么的,和他的性子也忒不相符。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冲她笑笑,试探问道:“我……念给你听?”

宋寻月当真是一点没想到,他居然会给她写首诗!惊讶过后,宋寻月心间漫上浓郁的好奇,所以,这位纨绔,她的王爷,给她写了一首怎样的诗呢?

宋寻月目光定格在他的面上,唇边的笑意,愈发的深,静候他念诗。

谢尧臣展开手里的花笺,看着上面的墨迹,随后开口道:“去岁上元节,独酌金明宴……”

试着念了一句,谢尧臣闭嘴,为何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他预想中的情意绵绵,反而这般干涩?

谢尧臣手心有些冒汗,他硬着头皮,复又试着念了半句:“月歇密云间……”

谢尧臣再次闭嘴,神色间明显有些泄气,果然,才子佳人的那一套,他玩不来。

根本念不出情意绵长的韵味,反而像个拿着稿子,到先生面前,叫先生考较功课的学生!

谢尧臣越想越烦,他就不该用这种自己根本不擅长的法子!

霎时间,所有在宋寻月面前的尴尬,一下全部迁怒到了辰安身上,他低语怒道:“辰安……”

谢尧臣转身大步走了出去,来到外屋的辰安身边,抬起那张轻飘飘的花笺,作势就要打,斥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这一声怒骂,宋寻月自是听见了,她实在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连眼尾都是笑意,神色间又幸福又无奈,她的王爷怎么这般讨人喜欢?

其实……写得挺好的啊……

谢尧臣看了眼里间,重新将那花笺揣回衣襟里,伸手提住辰安的肩头的衣服,拽着他便离开了宋寻月的房间。

来到院外,谢尧臣在原地烦闷了一会儿,怒意渐消,转而一脸的无奈,这才对辰安说出全部实话:“这什么馊主意?我根本念不出来!我心里想的那种感觉,我一个字也念不出来!现在怎么办?”

辰安只好道:“若不然,回去接着写?”

谢尧臣狠狠白了他一眼,真恨不能打他一顿,接着压低声音骂道 :“我是写不出来吗?我是念不出来!你会听人话吗?”

辰安见谢尧臣这般烦躁,不解问道:“王爷,您给臣交个底吧,昨晚回来您就大张旗鼓的准备这事,到底是为着什么?你告诉臣,臣兴许能给你想个更好的法子。”

谢尧臣看他一眼,实在也是没法,只好道:“王妃说,我还从未亲口说过心里有她,若能表达的叫她满意,就许我留宿。”

辰安:“!”

原来如此!

辰安恨铁不成钢道:“那您直说呀!”

谢尧臣问道:“怎么直说?”

辰安看着自家王爷茫然的脸,只好继续解释:“王妃娘娘从不会故意刁难人,自然也不可能出难题给您,娘娘到底是女子,不好直言,这般说,明显就是给您一个留宿的借口,您直说不就完了吗?”

谢尧臣盯着辰安看了半晌,咬住下唇,所以……他想复杂了?所以……他要是直说的话,其实昨晚就能留宿?

辰安见自家王爷还在发愣,展颜笑了,实在没忍住,推了谢尧臣的手臂一把:“您还愣着干嘛?去啊!”

谢尧臣呼吸明显紧促。

真的到了眼跟前,他却忽地紧张的挪不动步子,看看身侧的房间,又看看辰安,一双眸神色锐利,似是缺一个鼓起勇气的理由。

辰安从不知他们王爷还有这样一面,更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措的神色,真真像一个正在等着他出主意的弟弟,可他偏生生得如此高大俊朗,连看他都得垂眸。

辰安唇边笑意愈发舒展,这一刻,当真像位兄长,他道:“王爷,您就想,屋里的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自嫁来王府,吃穿用度都是您所提供,没道理花着您挣来的一切,您还守活寡!”

谢尧臣从未这般想过,但他现在需要这样的理由,他强自给自己鼓劲,是啊,人是他的人,他没道理守活寡!

如此一想,谢尧臣大步朝里屋走去,辰安忙跟着上去,但他没有进屋,而是示意寄春将屋里所有婢女唤了出来,关好了门。

他们王爷,今夜终于能如愿以偿了吧?

宋寻月还在原地站着,想着方才谢尧臣那副模样,一遍遍回味,唇边笑意丝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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