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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年回道:“昨晚出去买了一趟菜便回,再未出去过。”

宋寻月点点头,复又问道:“手底下那五个人,可还好用?”

钟年笑笑道:“王妃放心,我曾经在营里带过一阵子新兵,降得住。”

宋寻月闻言放了心,她就怕其他五个人还不堪用,分不出人手去查贺家和顾希文的关系。

宋寻月对钟年道:“还有桩事,得交给你们办。”

宋寻月将查曹庄贺府和顾希文的事告知钟年,而后问道:“可有难度?”

钟年答道:“情报而已,我知道怎么弄到手。”

“甚好甚好……”宋寻月大喜,身边有可用之人可太好了,希望等外祖家的回信来,这样的人才她能多一些。

宋寻月对钟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林穗穗的事也千万别耽搁。”

钟年应下,宋寻月便叫星儿上车,关上车门,回了王府。

而宋寻月所做的这一切,在她回到王府之前,已经原原本本的进了谢尧臣耳中。

谢尧臣才起没多久,还在懒懒的泡热水澡,听完这一切,谢尧臣在浴桶里连连咋舌。

一个将死之人,怎这般能折腾?

莫名其妙又要查什么曹庄贺府?行,她查,那他也查,就让他来瞧瞧,这贺府哪里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他的王妃虽蠢,但善。

宋寻月和钟年见完面, 回来时已是下午。

错过午饭,回嘉禾院后, 她让寄春让厨房简单准备了些吃的, 和星儿一起用了些。

今日骤然见着顾希文,又牵起前世一些回忆,再加上心里存着贺府和林穗穗两桩事,宋寻月这一下午心情都不大好, 吃完后便随便挑了一本书来分神, 但坐了一下午, 也没看进去几页。

入夜, 和星儿寄春吃完饭后在院子里走了走, 便早早沐浴歇下了。

夜里,宋寻月这一晚都睡得不安生,梦里一会儿是前世的事, 一会儿是小时候在父亲面前, 始终无法为自己辩白的绝望, 一会儿又是谢尧臣不自量力夺嫡再次被皇帝厌弃的画面……

总之这一晚,宋寻月睡的极不安生,不是过去的阴影,就是对未来的担忧。

在她塌边打地铺的星儿,在曹庄就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下午心里一直担忧着, 晚上睡得也浅, 自是觉察到宋寻月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折腾。

第二日, 宋寻月醒的比平常晚一点, 刚醒来, 就感觉脑仁有些疼, 连带着眉骨,眼眶都疼,就是没睡好那种疼。

从榻上坐起来,她便伸手揉太阳穴。

星儿见她醒了,揭开帘子,关怀道:“小姐昨日在车上开窗,是不是着了风,身子不舒服?”

宋寻月摇摇头:“没有,就是想着一些事,没睡好罢了。”

星儿忧心道:“那我给小姐用茯苓、酸枣仁、首乌藤磨些安神粉,这几日每晚冲泡了给小姐喝些。”

宋寻月看着她笑笑,点头应下,从榻上下来。星儿唤了人进来服侍宋寻月梳洗更衣,便去厨房吩咐传饭。

两日后的夜,谢尧臣那边先来了关于贺府的消息。

消息送来时,谢尧臣正爬在罗汉床上看话本,他在腋下垫了个枕头,书放在枕头前,书前又放了一小碟松子,眼睛看着话本,手伸出去剥着松子,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唇边笑意颇有些轻佻暧昧。

辰安进来,行礼道:“王爷,贺府的事已有结果。”

“嗯……”谢尧臣眼睛没离开书,敷衍着问道:“贺府怎么了?”

辰安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俯身在谢尧臣耳边低语了几句。

谢尧臣听罢,脸色一变,注意力一下就从书本上被拉了回来,侧身,撑起半个身子,震惊半晌,随后低低骂道:“畜生……”

辰安接着道:“贺誉是京兆尹贺名的胞弟,名下有四个庄子,二十年前花钱捐了个员外,平常住在曹庄别苑。那贺誉是个谨慎小心的,有部分少年少女,都是通过其父母或其他亲眷允许,才带去府上,贺誉会给予对方家人物质方面的补偿。”

“还有父母?”谢尧臣眸色狠厉。

辰安低低眉,轻叹一声,方才道:“好几家,都是父母或聋或哑,不知孩子在贺府发生什么,只当员外待他们家好,还感恩戴德。”

“砰”一声脆响,本在谢尧臣书前的那碟松子,被他狠狠打飞出去,碟子重砸在对面桌角上,应声而碎,满盘的松子散落一地。

谢尧臣起身在罗汉床上坐下,双手平撑着膝盖,胸膛大幅的起伏着,牙根紧咬,连带着下颌至脖颈处青筋,清晰可见。

辰安眉心亦是紧锁,接着对谢尧臣道:“您那连襟,就是宋瑶月的夫君顾希文,生于曹庄,父母早亡,叔婶照料,曾有多年,常出入贺府。想来这便是王妃查贺府的缘故。”

谢尧臣猛地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辰安,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顾希文,前世那般能耐,《治国论》深入浅出,波澜老成,涵盖治国、择官、任贤、贡赋、安边、刑赦……被父皇誉为大魏传世之作。他也曾看过,令他受益良多。

可没想到,他竟是从这样的遭遇中搏击至前世的位置。

可宋寻月为什么要查?是不是因为厌恶宋瑶月,想借此事羞辱妹妹和妹夫?

谢尧臣暂且没功夫想宋寻月,眼下贺府的事更要紧,既然被他知道,就不能坐视不理。

谢尧臣起身,眸色如锋,对辰安道:“这件事得管!去查,把贺府翻个底朝天,这样一个人,本王就不信找不到他的其他罪状,必是要送他进大狱!”

辰安闻言,眉宇间担忧尽显,单膝落地,跪在了谢尧臣面前,劝道:“王爷,臣今日得到这个消息,便料到您会管。贺誉没什么,可京兆尹贺名是二皇子端顺亲王的人!您这些年,收锋芒,养韬晦,好不容易叫太子和端顺王不再视您为威胁。他们对琰郡王府警惕从未放下,您若动贺誉,但凡被太子或者端顺王查出半点端倪,以为您是要动京兆尹,那您这么些年经营的一切,可就付诸东流了。”

当年仪妃娘娘生下皇子后不久,仪妃母家邹氏,便因救灾不利而被下狱。邹大人斩首,其余家眷返回原籍,至今再无启用。

便是王爷自己,在长大封王出宫前,在宫里就有四回险些命丧黄泉,好在他们王爷命大,四回都有惊无险。

可他们能次次防住吗?

他们王爷没有得宠的生母,亦没有背后扶持的母家,但凡轻举妄动,不知何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谢尧臣闻言,本炯炯的双眸里,流过一丝疲惫,复又坐回罗汉床边,双肘撑着膝盖,垂下头去。

他空有一颗怜悯众生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他并非不想做一个上进优秀的皇子。可一个母妃不受宠,从出生就不得父皇重视,母族又没有权势的皇子,上进,便意味着成为他人的威胁,就意味着自寻死路。

从十二岁那年,他就明白了这一点。

辰安说的道理他都懂,这也是他这些年的做法,在太子和端顺王眼里失去威胁,变成纨绔。在府里安排类似寄春那样单纯老实的主事,什么也不叮嘱,让他的王府看起来四处透风,任何事都摆那些人眼皮底下,叫他们放心。

唯有如此,他和母妃,反倒能得一线生机,将这一生平安富贵的过完。

谢尧臣沉默了许久,许久后,他终是抬眼,眼底依旧是先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件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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