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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远,你莫要如此!”
“泽远!”
亲眼见柳贺此举,罗万化不由道:“《育言报》所言,今日正应验!”
“以礼部尚书之尊,欲见天子却只能行叩阙之事,可知天子遭蒙蔽之甚!”
“我等要见天子!!”
“我等要见天子!!”
宫门外喊声如雷,柳贺叫礼部官员离开,可众人却不愿挪动一步,翰林院众翰林也是如此。
“开宫门,我等要见天子!!”
“开宫门!!”
宫门内,正得意着自己将人拦住的太监心道不妙,急急忙忙往乾清宫飞奔而去。
“这是在做甚?”
张居正的声音让宫门外的喧闹声止了片刻,众人都停下来拜见他。
“事情如何我已知晓。”张居正道,“简直——胡闹!”
“元辅,这柳泽远实在太过霸道,他竟将咱家绑了这般久。”那带头至礼部的太监见了张居正犹如见了救星一般,连忙哭嚎道。
他是冯保手底下人,平日也见过张居正数回。
柳贺道:“元辅,此人假冒天子口谕,下官等实不敢认,想叫他在天子面前作个见证。”
张居正道:“竟有此事?”
“元辅,千真万确。”
“本官收到禀报,只说礼部大宗伯带着礼部官员在宫门外闹事,现在想来,其中似有隐情?”
“还望元辅明察。”
张居正道:“你纵有冤情,可知叩阙事关重大?今日便先饶过你,待得见过天子,由天子来惩处你。”
“元辅!”那太监听得张居正这般说,顿时有些慌神。
张居正道:“大宗伯为天子经筵之师,这天下岂有弟子杖罚先生的?岂非陷天子于不忠不义?沈公公,其中的道理你也应当明白。”
沈姓太监顿时闭口不言了。
张居正又道:“既如此,我便派人请示一下天子。”
柳贺道:“有劳元辅。”
张居正命人通知陈矩,陈矩正要将此事禀报给天子,却被李太后宫中的宫人拦住。
陈矩已是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若将此事捅出,天子心中想必十分不好受,他在太后面前也要吃个挂落。
可若是不说,日后还有何人敢在天子面前道明真相?
陈矩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天子道:“陛下,奴婢有一事需得禀告。”
陈矩一贯是个老实人,对待天子又极其体贴,即便天子有不得体之处,陈矩往往也是悉心劝导,他极少到冯保面前告天子的状,平日里与众讲官相处也很融洽。
片刻之后,天子目中露出惊愕:“此事当真?”
“奴婢不敢隐瞒。”
“好。”天子笑道,“陈矩,近日我在读户部呈上的账册,你可知我瞧见了什么?”
陈矩自是清楚天子要说什么,但他只是伺候天子的太监,不敢在此事上随意置喙。
其实正是张居正当国这几年流入内库的金花银,官员上书时皆劝诫天子勤俭,然天子那时还不到十五岁,能有多少开销?
银子都去哪儿了?
正如这一回,天下臣工及追读《育言报》的读书人都会以为,《育言报》系天子查封,天下读书人向《育言报》投的文卷系天子所毁,吴中行是天子派人所伤。
就为此事,他还得身体抱恙。
“将柳先生迎进来。”天子轻声道,“谁人敢拦,就地正法。”
陈矩觉得,此刻天子身上已露出了君王该有的狠戾。
“朕要听一听他们是怎么说的。”天子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惨淡,“要朕装聋作哑还不够吗?”
“朕的先生要见朕一面,还要宫门叩阙,实是朕的过失。”
“陛下……”陈矩十分忧心天子,见他渐渐恢复了正常,心中也稍放下心来,“奴婢这就去请柳先生。”
“去吧。”
如天子所料,去宫门的路上陈矩依然受了阻拦,虽天子给他就地处罚之权,但陈矩也不愿恶了太后,毕竟眼下宫人们仍多听李太后的命令。
自罪己诏一事始,天子心中就有些发凉,及至今日《育言报》一事发,礼部一个衙门和翰林院大半翰林竟都被拦在宫门之外,连面见天子都不能。
只叫他做泥人还不够,还要做聋子瞎子,可天下人只会怪责他这个天子没有容人之量。
乾清宫中,天子深深叹了口气。
待得柳贺等一众官员进了殿,天子才知,沈和究竟得罪了多少官员,礼部官员面上均是愤慨,这些官员中,有数位天子熟悉的日讲官,天子不由叹道:“诸位卿家,沈和究竟做了什么?”
沈和就是今日去查封《育言报》的太监。
他面对礼部官员时还十分猖狂,到了天子面前却一言不敢发。
其实沈和所做之事方才天子已听陈矩说过,此时听得张元忭陈述,天子静静看向沈和:“朕何时给你的口谕?”
“你究竟有几个胆子,敢对朕的先生不敬?”
弹劾
沈和是冯保手下,见惯了冯保威风八面的模样,冯保若真动了气,天子在他面前都要让三分,因而在沈和心目中,天子还是当初那个好哄好骗的稚童。
但见了此刻天子的模样,沈和才意识到,天子已经成人了。
他心念急转,立刻跪了下来:“陛下,奴婢有罪。”
“奴婢不该对大宗伯不敬。”沈和低着头,声音也极低,“只是……奴婢听令办事,《育言报》那处却非要违令……”
天子双眼眯起:“你是听谁的令?”
“朕何时给你下过令?”
其实天子、在场官员、沈和心中都清楚,这令究竟从何而来,不过众人都是看破不说破。
“朕何时下过令?”天子又逼问了一句,沈和便低着头不答了。
天子也是气到了极点,他转过头,看向柳贺:“柳先生,朕该如何处置此人?”
柳贺道:“臣将沈公公带来见陛下,便是要陛下知晓,此人借着陛下的名义欺上瞒下,却要陛下承受责骂,臣为臣子,实在不忍陛下如此。”
“柳先生,你待朕极好,余先生、何先生及各位先生都是如此。”天子道,“你们愿为了朕的名声在宫外候朕,可……”
他所亲近之人却并非如此。
这便是天子气恼的原因。
“沈和。”天子看向沈和,“你是冯大伴的亲信,又是母后信重之人,你以为朕不敢治你。”
“若是旁的事,朕的确可以放你一马。”
“但这一件,不管是冯大伴求情,还是母后替你求情,朕都绝对不会饶。”
殿中众人无人敢直视天子,可若有谁抬起头,恐怕能看到,天子看向沈和的目光犹如对待一件死物。
龙有逆鳞,天子自然也有,沈和之所为,是他登基以来所见最不能容忍之事。
见天子动了真怒,沈和心中渐渐开始畏惧,他正欲求情,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声音:“陛下,他这杀才犯了大错,但他在太后面前伺候已久,陛下若下手,恐怕会令太后心寒。”
沈和如蒙大赦,看向冯保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色。
冯保却瞪他一眼:“还不快向陛下和大宗伯磕头!”
听了冯保之言,沈和忙不迭地磕头,天子却在此时伸手拦住了冯保。
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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