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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贵,你还在这做什么,还不快些回去?”
柳贺拦住钱管家时,又一人喊住钱管家,这人对待柳贺时还傲气十足,一见来人脸便笑成了一朵花,柳贺认出,这人就是在闹市纵马的那位钱家二公子。
钱二公子显然见惯了这种事,见柳贺拦住钱贵,他伸手掏了掏,竟将一个玉石的把件丢给柳贺:“你这书生莫要太贪心,这玉就赏你玩玩。”
“二公子心太善了,这等穷书生,您理他做什么?”
柳贺心想,他今日虽只穿了生员襕衫出门,但全身上下和穷书生又有何关联?
柳贺将那摆件丢到一旁:“赏我东西,你恐怕不配。”
“闹市纵马伤人,钱二公子,随我去见官吧!”
钱二公子自出生以来便是个混世魔王,自他家贩盐以来,他在扬州城中可谓横行无忌,就算知府大人也要给他家几分薄面。
眼下他钱家比他少时还要富贵,只因搭上了宫中的贵人,在这扬州城中,钱二公子只有几人需要避让,至于其余人,都是用几两银子打发了。
扬州府知府、漕督衙门及盐运司的二代他都能混个脸熟,何况这些人也不会来街头的店铺买首饰,都是由铺子掌柜亲自上门。
看柳贺模样,应当不是府城中官员的亲眷。
柳贺口气挺大,最后却说出了“见官”二字,这让钱二公子不禁失笑,他这下再不理柳贺,带着那管家钱贵就大摇大摆地离去了。
然而他还未迈出两步,就见一队兵丁将他拦住,为首的军士见了柳贺立即下
拜:“见过司马大人。”
“此人并非官身,却闹市纵马,袭击朝廷命官,将他带去广陵县衙,就说是本官的意思。”
“朝廷命官?”那钱二公子此时终于明白柳贺身份,不过就算被拿住他也毫不畏惧,“这位大人,谢知府与我家也有几分交情,今日之事是我错了,我认了便是,但此事闹到衙门也有些不好看,若是盐运司衙门知晓了,大人你在官场上就得罪人了。”
柳贺闻言一笑:“正要叫你知道,本官为官一向不怕得罪人。”
钱二公子被一队兵丁架了出去,他那管家钱贵也是一样,柳贺喊了一声“慢着”,又命人将方才他扔出去的把件还给他:“本官为官以来一共受过三次赏,第一次是年节时,先帝赐了金银锭若干,第二次是本官为日讲时,天子夸本官才学出众,赏了金衣一件。”
“而这第三回 ,是本官离京时,天子特赐飞鱼服一件。”柳贺笑道,“一件飞鱼服所费的工钱恐怕不如钱二公子这玉把件,所以本官对你说,你恐怕还不配赏本官东西。”
钱二公子在柳贺说自己当过日讲官时便明白了柳贺的身份,对柳贺这位名满天下的状元郎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柳贺如今在漕督衙门做事,他家中长辈和柳贺也没有太多交情。
钱二公子家都是生意人,他为人虽跋扈,却也有生意人的精明,明白遇上什么人该服软,反正广陵县衙钱家有熟人,他就算进去了也有人捞。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钱二公子就怕了柳贺,柳贺如今的官衔是同知,扬州城中比他官位高的就有数位,柳贺名满天下,钱家的后台却也不容小觑。
……
钱二公子被带走后,那首饰铺子的伙计看向柳贺的神色都是畏惧,在这伙计心目中,钱二公子已是这扬州城中了不得的人物,柳贺却有本事将钱二公子押到官府,可想而知柳贺有多少本事。
背后有人
柳贺之所以能调动兵丁,并非因他这扬州同知之职,同知是知府的辅佐官,官场上副手最难当,在一些知府眼里,同知的分量还不如心腹的师爷。
柳贺完全是借助了吴桂芳这漕督之势,漕督是有提督军务之权的,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柳贺如今已经是吴桂芳信赖之人,他有事,吴桂芳手底下的兵丁自然会帮忙。
他受伤其实不重,原先是不妨事的,只是钱家这管家和二公子着实有些跋扈,柳贺都有些看不过眼。
被钱家二公子一打扰,他和杨尧都没了继续逛的心思,不过妙妙虽被方才那一遭吓住了,之后柳贺抱着她在街上逛时,她又变得乐滋滋的。
柳贺发现,自家闺女十足爱凑热闹,摊子上卖了糖葫芦,她也要凑过去瞧两下,若是看到花花绿绿的画儿,她就抓着柳贺的手,指着画儿笑。
杨尧和柳贺的心情反而因为自家闺女而变好了。
妙妙出生后,柳贺和杨尧都没考虑过再要一个孩子,等妙妙大些再说,纪娘子每日也不催促两人,只是当妙妙被接到杨乡绅家住几天的时候,她会觉得一个孩子有些少,一家分一个最好。
当然,纪娘子只是嘀咕两声罢了。
柳贺来南直隶任职,纪娘子住在家里,她每日陪一陪妙妙,又和三婶及以前相处不错的邻居们闲谈聊天,日子其实过得比在京里舒畅。
“都怪那人,骑马也不知慢一些。”杨尧平日并不计较这些,但妙妙平日一向很乖,若非被吓住,她也不会哭成那般。
柳贺是着实觉得钱家嚣张,这幸亏是在扬州,若是在京中,御史们上的折子都能把他给淹了。
柳贺也算是接触过几个衙内,别的不说,天子恐怕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衙内,可天子性子并不跋扈,虽然爱用银子奖励他们这些先生,但诏书上必然是将他们夸了又夸。
学生如此尊敬自己,先生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是高兴的。
柳贺觉得,他在翰林院相处不错的同僚们都是一群闷骚,别看平日走出去都是一副谨身低调的模样,其实感情比一般官员更充沛些,毕竟常年在翰林院中,极少体会到官场倾轧,比旁人就多了一分纯粹。
举个例说,与柳贺关系不错的罗万化、于慎行及黄凤翔等为人都很纯挚,陈栋及诸大绶过世时,他们心中十分悲痛,毫不作假,但在有些人看来,陈栋及诸大绶的过世只意味着天子讲官的名额再空出来一个。
柳贺是永远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
因妙妙喜欢,过节这几日,柳贺白天带着她出去逛,晚上则和杨尧一道抱着她去看花灯,只有天气最冷的那日没出门,自来了扬州府之后,他甚少有这般清闲的时光。
过了几日,柳贺上衙时先去拜会了吴桂芳,送了份节礼。
吴桂芳给他泡了茶,笑意吟吟道:“泽远和钱家打过交道了?”
柳贺苦笑道:“消息竟都传到漕台耳中了。”
“钱家跋扈,老夫也多有耳闻。”吴桂芳道,“不过你将人送至广陵县衙,广陵知县可不敢把钱家人怎么样,关了一晚上就放人了。”
柳贺解释道:“下官早已预料到了,否则下官也不会叫人将他押至广陵县衙。”
在这扬州城中,广陵知县可以说是到处受气,身为附郭县的县令,他上受知府拆迁,漕运、盐运衙门又都在府城中,谁路过都能踢上两脚。
钱家在知府那头都能说得上话,根本不是小小一个广陵知县能对付得了的。
柳贺和钱二公子毕竟没有深仇大恨,这么做也算是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毕竟他也不可能骑马拖拽这钱二公子。
“泽远这般倒真不像你年轻人的性子。”吴桂芳拿出棋盘,一边与柳贺对弈一边道,“你可知钱家背后站着谁?”
吴桂芳能如此问,说明钱家背后站的并不是张居正。
柳贺思忖片刻道:“听说是宫中贵人?”
吴桂芳微微一笑,一副要让柳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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