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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过了几年?
当初那个有些病弱的少年郎,此时居然已经是解元了,他看着面貌温和,不出声的模样看着却比楚贤更有气势。
楚贤当初到柳家的态度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然而三十年河东三
十年河西,还不到五年,柳贺已经可以和楚贤平起平坐了。
柳贺收下请帖,笑道:“告诉你家老爷,我会准时赴约。”
管家这才松了一口气:“我定然告知我家老爷。”
这请帖虽是楚贤所下,邀请柳贺的却并非楚贤一人,柳贺不用猜也知道,如此低声下气地给自己发请帖,楚贤心中想必也并不好受。
他并没有所谓打脸楚贤的想法,自楚家退亲后,楚柳两家的交情已经彻底淡了,何况柳贺并不是为了打脸楚贤而读书的。
……
楚贤的邀请,柳贺准时赴约,也因此与镇江府的举人们有所熟识。
举人的社会地位虽远高于平民,但因举人能被授予的官职极其有限,多数是教职,因而若是考不中进士,举人们大多选择在家置田置宅,或热衷商事,或如丁显、丁琅那般教家中子弟读书,也有举人及至四、五十岁仍在专心备考的,这等毅力一般人也不会有。
楚贤倒是也有赴考的打算,但他家中杂事多,考中举人后他又有些好享受,每到春闱前便觉得书读得不够,再拖一拖,拖到现在反倒不如刚考中举人的时候。
这也是楚贤在宴上对柳贺低三下四的原因。
他本以为柳贺会奚落于他,或是将他两家曾结过亲的事公开,可柳贺在宴上却极具风度,无论谈吐还是文章都叫镇江府中其余举人折服。
他待楚贤与其他人毫无区别,也无半分新科解元的骄矜之色。
楚贤一方面安了心,另一方面却又有些不顺,若是当年他能坚持,柳贺不就成了他的女婿吗?
能有个这般出色的女婿,他走到哪里恐怕都十分骄傲。
柳贺的大度,何尝不是在说他已将此事放下?而在另一个层面上,这也代表着,他并未再将自己看在眼中。
……
柳贺也没在纪娘子面前提楚贤的事,他娘为人算是很大度了,可对楚贤的所作所为却很难释怀,毕竟纪娘子事事都为他考虑,谁伤害了他,纪娘子才会真正记仇。
总之两家日后再无干系便是。
柳贺是绝对不可能将两家结过亲的事说出去的,楚贤自己不仁义倒也罢了,何必连累他女儿?
若是柳贺公开,受伤害的只会是他女儿。
之后柳贺又回了一趟下河村,将家里的事务理理顺了,田亩的事他委托三叔三婶代为打理,无论他是否赴下一科春闱,他在下河村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除此之外,柳贺也不忘拜访孙夫子以及丁显等几位族学的先生。
他是和施允一同去族学的,两人到时,先生们格外欣喜,因族学有时日未出过举人了,当初靳贵曾在丁氏接受过指导,之后靳贵考中了乡试解元,如今柳贺又是如此,对镇江府的学童们而言,丁氏眼下已经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人人都想如靳贵、柳贺一般,即便考不中解元,能考上举人也是祖宗保佑。
“明岁还是下一科再下场,你可决定好了?”从族学出来时,施允问柳贺。
两人同一场中童生、同一场中秀才、同一场中举人,又是族学时的同窗,在两人心目中,对方已是彼此唯一的知己,因而柳贺有什么想法都是直接对施允说的,施允也是如此。
柳贺反问他:“那你呢?年底不是还要成亲么?”
他这话刚问完,一向高冷酷帅的施允两只耳朵都红得透透的——其实柳贺早已知道,施允这人并非冷酷,对方的性格比常人以为的更羞涩一些,只是以冷酷为掩饰罢了。
柳贺揪住这事不放,他已经开始被催婚了,施允却完全不需要发愁,简直……叫人羡慕嫉妒恨。
柳贺承认,施允是比他好看一点,而且年岁还比他略小一些,柳贺这个十
八岁的解元郎固然是春风得意,但施允也是举人,如此年轻便有了功名,同样是年少有为。
“我应当再等三年。”施允道,“待文章再精进一些。”
“其实我也是这般想的。”柳贺感慨道,“中举之后俗事缠身,想安下心来读书实在是难,年底之前我都未必能做好准备。”
柳贺之所以纠结,正是因为他还未做好会试的心理准备,若是信心满满,他早该一门心思准备上京了。
还有一点,便是他现在足够年轻,他才十八岁而已,过早踏入官场未必是好事,不如利用这三年好好沉淀沉淀,读读书,再享受一下在镇江府城的生活。
穿越之初柳贺便是这么打算的,但他一门心思只惦记着读书和考试,反而难让自己的节奏慢下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隆庆年虽然不长,朝局却并不稳定,徐阶与高拱的相权之争,高拱与张居正的相权之争,柳贺暂时还不想掺进其中去当炮灰。
“那我们便安心在家读一阵书,三年后再上京。”
与二人同科乡试的举子中,已有不少选择上京赴考,如施近臣及郁迳,但也有士子选择再读三年进京,唐鹤征就是如此,乡试结束后,柳贺与他们互有书信往来。
既决心在家读书,柳贺便尽快将家中诸事处理了,给自己创造一个安稳的读书环境,不过他注定难以十分清闲,纵然他在家读书,媒婆们依旧不肯放过他。
柳贺只得先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纪娘子这些时日心思也只在这一桩事情上,过了些时日,柳贺又去相了一次亲。
这次相的是一位杨姓乡绅家的女儿,说是相亲,其实柳贺连对面女子长什么样都不知晓,两人是隔着帘子见的面,但因是丁显与丁琅介绍的婚事,柳贺从心里还是信赖的。
毕竟两位先生都是极清正的人。
再见同窗
柳贺没有想到自己的婚事也会被先生们操心,心里难免有些尴尬。
他脸皮虽然渐渐磨练了出来,但私下里偶尔也会露出十八岁小男生的一面,比如……感情问题上。
不过先生们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他父亲过世,家中只有纪娘子一人操持的缘故。
丁显告诉柳贺:“这事并非我与华中兄安排的,而是老先生牵的线。”
丁显口中的老先生乃是丁瓒之子丁可,是京江丁氏的家主,丁可并未出仕,丁瓒故去后,丁氏势力略有衰微,但在镇江府城中一直颇有地位。
之所以给柳贺介绍婚事,一是因为柳贺是族学的弟子,丁氏与柳贺之间有师生情分,另一面也是丁氏对柳贺的一种投资,即便不需要柳贺将来回报什么,但若有朝一日柳贺踏足官场,能稍稍关照丁氏一二也是好的。
柳贺和这女子见了一面,彼此间闲谈了几句,明代男女间虽仍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界限倒也并非那么严格,毕竟盲婚哑家没人喜欢,两位先生也是从年轻时过来的。
虽聊得不多,但柳贺从细节中也能看出来,这女子性情温柔却并不呆板,甚至可以说是十分聪慧的。
柳贺和女孩子的接触实在不多,他待人接物虽然成熟,可与女孩子相处时却有些笨拙,这女孩后来像是被柳贺逗乐了一般,在帘子里偷偷地笑。
之后丁显几位先生又带着杨乡绅一家与柳贺、纪娘子见了几面。
柳贺没想过娶什么高门贵女,明代讲究门当户对,他如今虽考了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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