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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在赋税的待遇上与苏松嘉湖等地完全不同,后者同处江南,却被分在应天府和浙江布政
司两地,予以重赋,毕竟这里曾经是张士诚的阵营,朱元璋这样既算是对这几个地方的惩罚,也是在政治上分化四地。
但江南富庶,到了嘉靖年间,苏松嘉湖的赋税依旧重,可地方却极富庶,镇江府在地理位置上天然临近江南,经济上贴近江南,哪怕只是普通农家,日子却并不难过。
下河村也是如此,否则三村合办的社学也不可能有三十多位学童就读。
对于柳贺来说,这几个月他过得相当平稳,也慢慢习惯了在大明朝的生活,不便利的地方当然还有很多,但柳贺已渐渐被同化了。
夏日过后便是中秋。
按明代的规定,社学的假期通常半个月只有一天,如果在科举兴盛的地方,社学放假就更少了,通济社学这边执行倒不是十分严苛,如中秋这样的节日,社学就放一天假。
柳贺和纪娘子从早起时就开始忙碌,做饼,雕西瓜花,吃螃蟹,这螃蟹是纪娘子托人买的,个头挺大,张牙舞爪的。
纪娘子买螃蟹主要是为了柳贺,螃蟹蒸熟之后外壳泛黄,有黄甲之称,何为黄甲?科举甲科及第是用黄纸写的,所以叫黄甲,徐渭徐文长还有一幅名画《黄甲图》在故宫博物院放着。
关于螃蟹,柳贺还听说过一个海瑞的典故,说海瑞在当应天巡抚的时候,乡下老百姓不敢吃螃蟹,叫它夹人虫,还有人对着螃蟹磕头,后来海瑞带头吃,公开吃,老百姓才开始吃螃蟹。
这个故事柳贺不信,眼下海瑞还在淳安当知县,可纪娘子对螃蟹却一点也不嫌弃,刷洗干净就上锅蒸了。
送节礼
螃蟹肥美,可惜缺了些酒,但纪娘子可不许柳贺年纪轻轻便染上酒瘾,她切了半个西瓜,又煮了一碗甜汤,柳贺屡次试图帮忙,纪娘子却不给他机会。
柳贺也只能作罢。
镇江府着实是个好地方,距离阳澄湖和固城湖都不算远,水草丰茂,水产肥美,柳贺对肉没什么爱好,却对虾蟹情有独钟,这会儿啃着的螃蟹个头虽不大,却着实很有滋味。
柳贺连吃了两个螃蟹,又喝了一碗甜汤,这甜汤由蜜枣煮成,据说是浙江兰溪县售至镇江府的蜜枣,价钱并不便宜,纪娘子为柳贺才咬牙买了一些,见儿子喜欢,她也笑得满足。
“娘,你也吃。”
柳贺推了一碗甜汤至纪娘子面前,又替她将螃蟹壳剥开,纪娘子还是不太会吃,但见柳贺吃得香甜,加之柳贺一直劝她吃,纪娘子才试着尝了一口。
入口鲜甜,蟹肉蟹黄香而浓郁,纪娘子立时爱上了。
母子二人分食了一个饼,又配着甜汤,夜晚的一点寒意立时被驱散了,中秋还要祭祀祖先,纪娘子原先和柳义商量,想要两家一起,可等了许久柳义那边都没有回音,只能由柳贺独自来。
柳贺正是蹿个子的年纪,身形也不似去年那般瘦弱,站在那里,轮廓愈发像柳信。
柳信去时,纪娘子曾埋怨上苍,为何轻易夺了她夫君的命,可眼下,看着柳贺一日日长成,纪娘子却又觉得,上苍待她还是不薄的。
中秋也属三节两寿之一,柳贺自然要给孙夫子送节礼,纪娘子平日自己过得紧凑,给孙夫子的礼却一点也不含糊,肉两条,干果若干,还有酒两壶,黄酒、南国新丰酒各一壶,这两样酒都是丹阳县的特产,李白有诗云,南国新丰酒,东山小妓歌,前者讲的就是丹阳的这一种酒。
孙夫子家住古洞村,他是本地人,年轻时便一直住在此处,他一直奉养着老母亲,直到前两年他母亲过世。
孙夫子年轻时自是一心举业,只是多年屡试不第,加上年岁已高,精力大不如前,便弃了考举人的念头,安心在社学当起了教书匠。不过据柳贺听说,在附近几个村落里,孙夫子是最清贫勤恳的一位,其余馆师或敷衍糊弄,或大肆收钱,如孙夫子这般勤恳教书的其实很少。
毕竟人都有惰性,坚持一月一年不难,能数十年如一日者却极为罕见。
柳贺来时,孙夫子家大门紧闭着,待他拍了门,孙夫子放他进来,见他提着竹篮便皱眉:“上回不是与你说了么?你家计一样艰难,中秋便不必来了。”
可柳贺还是靠着灵活的身体硬挤进了屋,孙夫子让他把东西带走,柳贺却拿出一本《大题文府》:“学生有问请教夫子。”
柳贺来之前纪娘子早就嘱托过了,柳贺必须把节礼送到,毕竟孙夫子不是柳贺一人的老师,他也是柳信的老师,柳信在时便一直惦记着孙夫子对他的照顾,如今他虽已经不在,纪娘子却不会忘记他的嘱咐。
孙夫子家中与普通村人并无区别,穷不读书,富不教书,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柳贺趁着他老人家不注意,一溜小跑到了厨房,进门时他已闻到厨房闷煮着肉的味道,料想师娘定然在。
节礼夫子未必肯收,可给了师娘的话,夫子也说不出让柳贺把东西带回去的话。
孙夫子收的束脩都用来奉养老母接济兄弟,自己生活其实并不富裕,也不常吃肉,就连他考中秀才后分到的族田也用来接济家族中的子弟读书,他外表严厉,却并不是刻薄之人。
……
孙夫子答了柳贺的疑问,又将柳贺前几日答的一张考卷拿了出来:“你这一手字,便是去参加县试也足够了。”
若不是几月前柳贺入学时自己亲自考教过,孙夫子怎么也想不到,不过短
短几月,柳贺竟将一手字锤练得如此秀气,初始时,他笔锋散漫,一看便是握力不足,而如今,柳贺显然在字上下了很大的功夫,纵是柳信在这个年纪也未有如此定力。
除此之外,柳贺对四书的理解也令孙夫子惊讶。
到今日,柳贺已将四书读完,对四书墨义的理解也远超孙夫子的期待,尤其今日他所选四书《大题文府》中的一道,已非儒童所学的范畴。
而最让孙夫子震惊的,却是柳贺的一片向学之心。
社学学风散漫,孙夫子极力纠正却作用寥寥,只因诸学童中能够进学的不过十之一二罢了,虽《神童诗》人人都会背,可对田舍郎们来说,暮登天子堂不过大梦一场罢了,别说进士举人,就连秀才对他们来说都十分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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