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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心底的痛。
因此,她将素未谋面的生父名声看得尤为重要,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看她对郦文的痛恨便知。
而中山王只比龙玉清小一岁,意味着当今皇上生下龙玉清不久后,便移情别恋了。
对龙玉清这等骄傲之人来说,无异于是天大的侮辱。
以对龙玉清的了解,李赫笃定两件事:她与中山王再也不能似之前那样毫无嫌隙、相亲相爱了;她与女皇之间,隔阂只会更深。她不会不替生父雪辱。
如此,策动中山王与龙玉清异心更是顺水推舟之事。
只要中山国懈怠,攻入京城的拦路石就轻而易举地被清扫。
李赫沉思着,唇角缓缓升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龙玉清不是金丝雀,是只又烈又野的狡猾小狐狸。
强行关押,只会撞栏而亡。
她是慕强之人,只会顺服于强者。
如同初见时比试剑法一样,只有他攻陷京城,让她亲眼看到他是怎样击败她,再以这天下为礼奉到她面前,她才会心甘情愿、一心一意做他的女人。
一桩愁到失眠的心事被解决,中山王高兴得不得了,心中对李赫更亲厚了一分。
相国总跟他说齐梁如何,齐王和李赫如何,但他真心觉得李赫敦雅稳重,守纲守节,是个可交之人。
也是为了让阿姐开心,中山王特地去龙玉清面前说已将那玉卖出去。
龙玉清问他卖给了谁,他用李赫所教之言搪塞了,说是王府管家有个识玉的朋友,通过朋友将那玉像散卖了,旁人也不知原来那是干甚么的。
见胞弟不计前嫌,被她狠狠斥责后仍来她面前讨好卖乖,龙玉清心中复杂难言。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太多,对她而言,每件都有很大的冲击性。
她这心中总有团暴躁郁愤的火气,被强压在她理智的利爪下,但当见到中山王时,这团冒着黑烟的火气便一下子鼓开封印,“砰”地蹿出来,将火尽数喷到中山王身上。
以往中山王怕东怕西、同情这个同情那个,龙玉清只是无奈,奚落他两句便罢了,如今,他再说些这般话,她只觉怒不可遏,只觉他懦弱无能、蠢得要死。
尤其当他来为姑姑求情时,那刻她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身在高位,她深知真心难得,对感情要求得异常苛刻,眼中揉不得一丁点沙子。
以前想都不用想,刻在本能里一般,觉得她会永远庇护胞弟,让他无忧过一辈子,当个长不大的小弟弟。
可现在不同了。想到中山王是母皇背叛父君的产物,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胞弟的心软怯懦,也都来自那个低贱的后来者。
这让她对中山王更是掩不住的嫌弃。
甚至说,他在这世间呼吸着,便是对她和父君的侮辱。
得知真相的那刻,她已被命运向后推了一丈远。
她跟中山王,永远回不到之前的亲密无间。
但她又不能真的将他推远,毕竟在战略位置中,中山国干系重大。
她还要好好哄住中山王,使他不生芥蒂,愿真心为央廷死守中山国边界。
龙玉清便耐着性子对中山王道:“你想给我难忘的成人礼我心知,但我们这一切并非白来,都是劳苦百姓在为我们担着。若如此铺张浪费,民众臣子知道了,便要寒心。”
中山王顺服地点头表示知晓,又略委屈地说:“阿姐,其实我们这根本不算奢靡。你不知其他藩王世子过得甚么生活……”
龙玉清打断了他,“他们如何,藩国民众自有论断。”
她心中明镜一样清晰。
小时臧婉月来皇宫,从华丽的服饰到蛮横的侍从,种种僭越与傲慢,窥一斑可知全豹。
从他们眼中,她清楚地读到“央廷不过如此,皇太女不过如此,原来皆远不如我们梁国”的不屑。
她也知,各藩国修建的王宫与陵墓,僭越违制者不在少数。
但,只要央廷想与藩国保持和平之相,她与母皇只能当作不知。
顿了片刻,中山王忽然问:“阿姐,有一日你真会与他们起战事么?”
龙玉清不置可否,只盯着他眸底:“你该如何做?”
中山王眼光闪动了下,立即说:“我自然是拼死守住中山国边界,不让齐梁赵西进。”
他又弱声说:“但我真不希望有那一日。我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
“死守中山国”,“你是皇太女胞弟,你与央廷荣辱与共,央廷真正能信的只有你”…
这些观点,他自小就深深印进脑中。
可此次回京发生的事,让他亲眼见识到权位的无情、战争的残酷。
他同情战败方被无辜牵连的亲族,比如郦文有些亲属甚至都没沾到他甚么好处,却跟着被处死,还有他的私生子,那样小的孩子,被活活摔死……
若央廷与藩国真有一战,结局不外乎两个:藩国战败,他认识的好友们,比如李赫、燕荣等都要被处死;若央廷败,他跟母皇、皇姐也没有生路。
最残忍的是,他们身边所有侍从臣子及亲属都要被处死。
他真的不想有战争。他不想那么多无辜的人死。
冷不防,龙玉清用力掐住他肩膀,眸光仿佛似两束灼人的烈光,“克明,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难道你想让母皇和我沦为阶下囚,任人凌辱?”
中山王拼命摇首,脸上却是矛盾又痛苦的。
龙玉清搂住他,将脸靠到他肩膀上,柔声安慰他说:“乖,不必怕。要杀人的是我,若要报应,便都报应到我头上。你只管去做,不论何时,皇姐都会庇护你。”
中山王又拼命摇首,几滴泪飞落下来,他哽咽说:“不!我不想阿姐遭报应!我想阿姐和母皇好好活着!”
……
待中山王走了,龙玉清轻吐口气,叫了内卫过来问:“中山王最近都在做甚么?”
内卫回道:“禀殿下,王爷大都是在府中,偶尔去齐王府,那个叫紫蝶的侍女整日伴随左右。”
龙玉清神色冷冽,凝眉沉思。
以往中山王不会犹疑,今日却目光闪烁。
他性子单纯,又不知他们异父之事,却有了这样的变化,很难说不是受人教唆。
消了明处的逆贼,暗处的魑魅魍魉还一直蠢蠢欲动。
一边救她念她,一边与她为敌算计她。
龙玉清冷嗤,眸光阴沉。
诚然,李赫肯为她抛却某些东西,却是权衡利弊、仔细斟酌后所为。
他绝不会停下脚步。
正如她,立誓要将藩王削弱削灭,给继任者一个真正的九州至尊皇位。
不会为任何事、任何人有所动摇。
思索片刻,龙玉清脸上浮出一抹冷然笑意。
既然如此,那便玩个有趣的游戏。
第二日,齐王府来了皇太女令文,说李赫未去赏功宴,今日特邀李赫和臧婉月去仙泽湖。
说是令文,却是龙玉清亲自写的。
李赫拿着锦书,多看了两遍,去看那细钩劲瘦的字体。
她写字笔势犹如险峰峭壁,在钩折时,锐利急遽,狂放不羁,锋芒毕露。
他不禁笑,硬朗的轮廓柔和下来。
字如其人。见到她的字,犹如见到她那不可一世的倨傲模样。
他将令书放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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