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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赫只笑了笑,“殿下乃一国储君,容天下事,必器量宏大。无需担忧。”

藏婉月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那就好。”

回到卫队中,李赫扶着臧婉月上轿,对她叮嘱了句:“京中故友约我相见,我先下山,你无事不要离轿。”

臧婉月依依不舍,眼神缠绵地看着未婚夫,“赫哥哥,我们明日再见。”

李赫丝毫不拖泥带水,立即上马,带着卫队离开。

徒留幽怨的未婚妻远远张望着他的身影。

马蹄疾弛间,两旁树木风驰电掣般退到身后。

两耳灌满了“呼呼”风声,以及一句突然蹦出来的“伪君子”。

刻意压低的嗓音,又轻又软。

还有扑鼻而来的清淡香气,回味起来好像就在鼻尖。

李赫握着缰绳的手青筋凸起,不禁唾骂自己。

礼节所需,他偶尔会牵扶未婚妻,却从未这样莫名其妙。

他熟读史书,深知古今多少帝王侯爵、枭雄豪杰,为女色所误,抱负未展,祸国殃民,落得个昏庸名声。

故而他将自身欲念压制到不近人情。

今日之事,着实令他吃惊。

他分了回神,来分辨此事。

大概是这些时日行程太赶,很少静坐内修,故而定力不足。

这么想着,他便松弛了些,决意晚上尽快静修。

路上,龙玉清展开白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胸口。

回想方才那一对讨厌鬼吃瘪的样子,她不时得意地笑。

简直是大快人心。

贴身侍卫卫忠也跟着笑。

龙玉清注意到了,问:“笑什么?”

卫忠如实说:“殿下高兴,属下便高兴。”

他一向是这样的。

龙玉清唇角漾起清丽的笑,“这才是真正忠于我的人,哪像李赫那等人,嘴上一口一个‘臣’,背地里根本不曾将我看在眼里!”

卫忠俯首拱额,掷地有声:“有卫忠在,齐人休想冒犯殿下!”

龙玉清“刷”地收起扇子,在他头顶敲了下,笑着说:“打为下策。在齐梁封地,他们一手遮天,在京城,他们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将来有一日,我会让李赫在天下人面前,向我致歉求饶。”

少女储君的眼神中带了一丝狠意。

卫忠听了,很为主君高兴,只是想到李赫,又有些疑惑。

李赫此人,异常爱惜名誉,又怎会当天下人之面向主君求饶。

即使沦为阶下囚,他大概宁死,也不会屈节。

龙玉清见侍从疑惑,狡黠地笑:“不战而屈人之兵,才乃善之善者。”

卫忠似懂非懂,但见主君满目憧憬的模样,他便也觉得胸有成竹,替主君高兴起来。

午后,寺中来了马将军的先遣官,禀报马大将军的大队很快行至山下。

龙玉清拿了一本剑谱倚在窗下看,等御林军前来接她。

书上的窗影又移了一分,龙玉清觉出不对,看了眼漏刻,问慧珠:“这都几时了,马婵怎地还没上山?”

正说着,那先遣官去而复返,满脸愤懑,进来就“扑通”跪在龙玉清面前。

龙玉清蹙眉,问:“发生了何事?”

先遣官委屈道:“禀殿下,马将军与梁王亲卫队在山下迎头碰上,梁人不肯退让,与马将军相持,故而耽搁了时辰。”

龙玉清一听,脸倏然变色,勃然大怒道:“乱臣贼子,明知马婵是来接孤,竟敢不避让!”

她拾起宝剑,风一般跃上马,往山下奔去。

卫队停滞不行,藏婉月起初不知发生了何事,问了轿外的侍从才知道。

想到龙玉清的为人,她深感不妙,连忙派人传话到队首说:“让皇太女的卫队先过。”

队首是一六十多岁的老翁,乃梁王妃的奶公,此趟来京朝贺,专事服侍藏婉月。

在梁王宫,梁王妃和子女的一应内务,都是这老翁夫妇操持,可以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连梁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于是乎在这奶公眼中,天下最大者为梁王一家,其余人皆不放在眼中,更没有甚么国家君臣之观,眼里唯有他的老主子小主子。

今日所见,朝廷封的将军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娃,根本不放在眼里,更何言退让。

那奶公就着人传话给藏婉月:“老奴今日要把郡主小时在朝廷受的委屈一并清了。”

藏婉月一听,道:“王兄和赫哥哥不在,怎的就发生这样的事!”

她急得当即要下轿制止,却听见山路中传来马蹄疾驰声,林鸟被惊得“哗哗”四散。

众人望去,只见一名男装打扮的美貌少女高坐于马背上。

她下巴微扬,盛气凌人,往这里扫视一眼,眼神冰寒,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那金光耀眼的玄鸟高壶发冠已表明了她国储的身份。

马婵像见到了救星,连忙上前拜见,“参见殿下!”

梁王亲卫队的领将也忙下马拜见,“末将参见殿下!殿下千岁!”

那奶公见皇太女竟比女将军还小,心中已先不屑,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下马行礼。

不大的山路上,跪了鸦鸦一地。

龙玉清冷冷俯视,一言不发。

尽管她年纪尚轻,威严却不容小觑。

没有皇太女发话,梁人也不敢动。

马婵欲说什么,龙玉清伸手制止她,冷声质问:“误了孤的时辰,该当何罪?”

梁王领将一听,顿时渗出冷汗,只恨自己说了不算,让这不识大体的奶公误了事,连忙道:“臣该死!这就令部下后撤。”

他起身,一声令下,梁王亲卫队有序后撤,空出一大块山路来。

那奶公也不再唧唧歪歪横加阻拦了。

领将上前毕恭毕敬地相请,“殿下先行。”

马婵看向龙玉清,龙玉清侧脸冰冷如玉,神情纹丝不动。

“这就完了么?”

龙玉清冷笑了声。

梁王领将为难之际,听龙玉清说:“区区梁地奴才,也敢阻孤的路!孤若不严惩,诸侯王谁还将朝廷放在眼中!”

马婵“刷”地抽出腰间大刀,往奶公而去。

领将劝道:“奶公老伯不知礼数冒犯了殿下,罪不可恕,只是这老伯乃梁王妃近侍,末将斗胆请殿下饶恕一回,等末将回梁,一定禀报梁王严惩!”

这领将倒不是真想替奶公求情,只是一旦这奶公殁在京都,回梁后他少不得受责罚,为了自身仕途利益也只得开口相求。

龙玉清眼尾扫他,冷嗤:“你算甚么东西,来孤眼前求饶!”

她拔剑,白光闪过梁王领将的发顶。

梁王领将感觉头顶一凉,伸手一摸,发冠和一缕头发不见了。

他拾起飞到地上的发冠,不敢再发一言。

龙玉清命令马婵:“杀!”

见此阵仗,奶公才彻底慌了,连忙退后,令卫兵将自己护住。

马婵高声道:“在场各位听好了,殿下现要杀反奴,若谁敢有动作,朝廷便一律以谋反罪论处!”

尽管梁王亲卫队在梁国横行霸道,但到了这京城之地,在皇太女的喝令之下,又怎敢轻举妄动。

这天下,毕竟是龙姓的。

一时间,亲卫队无人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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