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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陆砚瑾周身的气息愈发冷,苏妧慌乱解释,“妾身是路过,不是有意要站在门口。”
陆砚瑾脸上透着化不开的冷意,他嗓音冷冽,“不论有意还是无意,往后都莫要靠近此处。”
苏妧垂头,有着难过的意味在,以前的时候,陆砚瑾是不会这样同她说话的。
他温柔细致,纵使看不见,却仍旧歪着头凝望着她所在的地方。
好似这样,他就能看见一般。
那时的眼神充斥着温情,不似现在。
他冷眼看过来,只让苏妧的鼻尖都开始阵阵发酸。
“妾身这就离开。”
她怕再站下去,会忍不住在陆砚瑾面前哭出声。
但她不能花了脂粉,不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着苏妧娇小的身形,方才只轻扫一眼,就看见她大氅围领之下,羊脂白玉的肌肤一直蔓延下去,衣衫不整,让人浮想联翩。
陆砚瑾皱眉,“委屈什么?”
苏妧听见他话,更是难过。
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直直离去。
陆砚瑾再次抬眼,他身姿俊雅颀长,气宇轩昂。
前头的人走的很快很急,避他如同洪水猛兽。
没有世家贵女的气质,更是没有旁人的端庄,不明祖母究竟喜欢她什么。
陆砚瑾也能一眼看出,她身上穿着的衣裙旧了。
可即使如此,却也掩盖不了她柔美之姿。
外头的冷风吹到陆砚瑾的身上,他思绪回笼,难得有人让祖母满意。
既如此,不若让她多去陪陪祖母的好,只是衣衫……
他眉心拧起,用长指暗下,随后吩咐身旁的小厮,“派人送衣衫给她,另同她说,在府中无事就去陪祖母。”
小厮应下,吩咐人着手去办。
跟在陆砚瑾身旁多年,也知晓,他最不喜的就是长舌之人,下人只需做好自个的事情就好,不必管其他。
苏妧回到偏房,芸桃将房中的炭盆给点上。
陆夫人送的两个婢女还站在原处,没有动,等着苏妧发话。
苏妧看着她们,苦涩感加深,方才固执的没有开口,就是她想要再等一等。
她不信,陆砚瑾认不出来她。
于是苏妧只对女使道:“你们先收拾着住下罢。”
说她是赌气也好,说她是倔强也罢。
世间没有哪位女子,愿意同旁人分自己心爱之人。
苏妧吸着鼻子,手上的水泡又开始泛疼。
眼眶中泪花开始打转,她用手轻轻擦拭掉。
女使们见状,自然也不好说,福身后面上恭敬的离开。
在她们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苏妧却听的十分真切:
“昨日王爷都没同她圆房,当真是善妒得紧。”
“还真当自个是府中正头的王妃不成,也不自个好生掂量掂量。”
这一瞬,苏妧眸中的泪珠径直落在她指尖上。
她看着自己生着疮子的手,上头还有新的水泡。
她不停宽慰自己,自己的坚持,一定会有结果的。
可问到最后,却仍旧要加上一句:对吧。
芸桃听见,气的脸都红了,放下手中的火钳就要出去与她们理论。
苏妧一把将她给拽住,在芸桃不解的视线下,无奈苦笑。
“王妃。”芸桃不解,“为何方才不去同她们讲清楚。”
为什么呢,苏妧也问过自己,大抵也是因为羞怯罢。
经过今日,她意识到她同陆砚瑾之间的差距,也意识到他们都不再是从前的样子。
陆砚瑾没有认出来她,她也不能贸贸然开口。
若是他什么都不记得,那她可就要闹出好大一个笑话。
手上的水泡在炭盆前隐隐作疼,苏妧杏眸中含着泪珠,让芸桃将银针给拿过来。
在火舌上滚了一趟,苏妧感受到银针慢慢戳进水泡,她疼的手都在抖,但没有出声,芸桃更是红了眼眶。
水泡挑的很快,苏妧只感觉手火辣辣的疼,房中没有适合的药,她只稍微清洗。
苏妧记着陆夫人所说的话,就问着芸桃每日的膳食都什么时辰会送向各院。
芸桃一直待在厨房,对这些事情不可谓不熟悉,掰着手指道:“每日卯时三刻膳食就会从厨房送至各院中,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苏妧点头,暗自记下时间,并叮嘱芸桃:“每日卯时一刻你叫我起床,我们早些去,在外头候着。”
如今是冬日,卯时一刻天都还未亮,早晨更是冷的不行。
芸桃在帮苏妧烤着大氅,盼着明日早起时便能穿。
府中并未给苏妧备衣裳,这些都是苏妧从苏府带来的。
苏妧今日见到王府众人,身上都是衣着鲜亮的。
可她,只有几件不知穿过多少次,洗过多少次的衣裳。
苏妧沉默爬上床榻,小心避开手中的伤口躺下。
今日种种,全部都在她的眼前浮现。
可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莫过于陆砚瑾冷漠的眼神。
苏妧在黑暗中无声落泪,那时太过于年少,见到一人后就逐渐挪不开眼,以至于后来,他在心中发芽生根时也并未及时拔除,才成了现在的模样。
沉沉睡去时,苏妧仿佛又回到当年将他救起时的样子。
他是那般好看的一人,却浑身的脏污。
苏妧用帕子帮他将脸上的尘土擦拭掉,才露出他虽年少却已经脱离稚气的面容来。
当时苏妧也不知是哪一根筋搭错,将他给带回去。
瞒着娘亲拿着银两找到村口的郎中,谎称是娘亲昏倒,这才将药给带回去。
好在两日后,他就醒了。
可他的眼睛却看不见。
苏妧怕他难过伤心,就不停安慰他,发觉他连话都不说,当时以为他是个哑巴。
默默的,苏妧也渐渐不说话,却仍旧每日给他送饭。
第三日时,她端着瓷碗前去,才突然听见他开口道:“多谢姑娘相救。”
那时苏妧捧着碗,脸上充满惊喜,“原来你不是个哑巴。”
可陆砚瑾又不说话了,他虽然不常说话,神情却柔和。
但时间太久了,久到苏妧都开始有些忘记一些事情。
醒来时,枕头上一片的水渍。
天才蒙蒙亮,芸桃就拿着火折子过来将烛火给点燃。
昨日的大氅已经烤干,苏妧又穿上。
见芸桃帮自个扶着门帘,外头的冷风倏地灌进来,苏妧想起昨日的那一幕。
“昨日是我不好,连累了你。”苏妧轻声道。
本是因为她,才使得芸桃从厨房离开,又跟着她在外头受冻。
芸桃赶忙摆手,对着苏妧道:“王妃说这些话就是折煞奴婢,奴婢本就是一条贱命,若不是遇到王妃竟还不知有炭火的屋子竟然如此暖和。”
苏妧听见她的话愣神,许久后才道:“我也是。”
这句话很轻,外头一阵风吹进来,就飘散四处。
芸桃护着苏妧道:“这处更是风口,王妃快些走,省得着凉。”
苏妧点头,拢紧身上的大氅,而后朝外头去。
到陆夫人院中时,厨房正好将饭食给送来。
苏妧松下一口气,还好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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