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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果真如徐羡预料的,王郁珊自请离职,而张添在撑了一阵子后,决定申请调职。
徐羡原意只是想要小小报復一下,后续如何发展都是顺其自然,反正名声是彻底毁了,她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的目的已然达到。可王郁珊那样高自尊又好面子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办公室里的悠悠之口与冷暴力,最终还是会自己走人。
至于张添,徐羡倒没想到他也会离开,估计是上头有人施压。毕竟出了这档事,就算能力再好,可品性不过关,必定也难以服眾。
后来,徐羡收到上头的面谈通知时,心下是有些意外的。
boss问她有没有意愿担任主管职,也就是张添原本的职位。说她入职这些年来表现优异,专业实力也好,比起同期的职员更加上进,人际关係方面也都十分和谐,不优柔寡断的性格适合领导,一如她把企划一组带领得风生水起,是个很有潜力的人才。
徐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张添拖下水就是为了剷除障碍替自己开道,如今橄欖枝都伸到她面前了,没道理不要。
她先是受宠若惊,接着温温柔柔地感谢上司对她的赏识,假意沉思了一会儿后,再表明自己儘管还有很多不足,之前也没有做过主管的经验,但仍是愿意挑战,并且尽她所能做到最好。
正式收到升职公告的那天,徐羡正打算出门去拜访独居老人。
吕萍真会定期参加社区的志工活动,比如说去育幼院帮忙,或是跟着社工去关照独居老人等。
可这两天她得了肠胃炎,除却身体不舒服,主要是上吐下泻不方便出门,但志工活动都早早报名了,临时爽约只会造成对方困扰,因此让徐羡代替她去。
正好这週末没事,徐羡便答应了。再加上沉醉最近要报导一篇高龄化的专题,其中内容涉及了关于养老院、独居老人等社会议题,听说她要去当志工,便藉机蹭上了这趟行程,难得有直面现场的机会,希望能多取点素材。
跟着徐羡一起去的社工有两个,她事先打过了招呼,所以他们在看到沉醉时也不意外。
几个人来到t市外围的平新镇,最终停在了一幢老旧公寓前。今天天气不算好,天色很阴,零碎的灰云散落在天际,空气中瀰散着潮湿的闷热,估计不久后就会降下一场雨。
而眼前这栋老旧住宅,衬着这样阴晦的天,更显得破旧斑驳。
徐羡目光扫过那不知道已经生锈多久的铁窗,再掠过遍布壁癌的墙,最后停驻在堆满不知名杂物的公寓门口,然后随着两名社工前辈踩上那又灰又陡的楼梯,全程面不改色。
倒是在到了目标人物的家门前时,她看了自家闺密一眼:「大小姐,是不是受不了了。」
从出生起就是传媒界大梁沉家的掌上明珠,作为一名锦衣玉食的千金,沉醉这辈子怕是从未踏入这种破败的老屋,陈年的腐朽气息,合该与光鲜亮丽的她格格不入。
岂料那位千金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干记者这一行,什么地方没去过。」
徐羡也只是开开玩笑,当然相信她的专业能力,正好这时老人家前来应门了,两人便跟着社工进去。
这里的主人是一个八十岁的老爷爷,一头白发,脸上皱纹漫生,拄着拐杖、佝僂着腰邀请大家进门。
徐羡粗略地扫过,格局窄小的一间屋子,仅仅是一个木製衣柜、一张床和一个小茶几,就几乎填满了整个空间。天花板上长了一片一片的霉,想到方才一踏进门的瞬间,闷溼的热气直接扑面而来,整间屋子像是困在了团团溼气中,也难怪会发霉。
房子也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却因为窗台上晾满了衣服,将外头的光线给遮挡了大半。
在这种溼度高又採光差的环境下生活,对身体健康其实有很大的影响,也会对心理状态造成一定的压力,徐羡听到社工问爷爷说要不要帮他申请一台除湿机,爷爷却拒绝了。
「没关係啦,你们定期送物资过来已经很好了,这样就够啦,不用为我操心,反正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爷爷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很平静,活到这把岁数,像是已然看透红尘,对于生命的进程全然接受。
「我还巴不得早点去天堂陪我老伴儿呢。」他笑,眼角纹路如国画中的皴痕,深刻而绵长,「她一个人在那边不知道过得好不好,应该跟儿子团圆了吧。」
可沉醉听不得这种话,扶着爷爷到床边坐下,开始跟他分享积极向上的生命观,并且承诺要自掏腰包给他一台除湿机和空气清净机。
社工阿姨闻言后想说他们向单位申请即可,徐羡却是拦住了,笑道:「让她买吧,她什么没有就钱最多,何况她就是这种热情的孩子,见不得别人过不好。」
沉醉自带优秀的聊天能力,不论是跟三岁小孩还是八十岁老人都能侃侃而谈。见暂时没有他们的事,两个社工阿姨决定去帮爷爷扫厕所,徐羡便在外边擦擦柜子、扫扫地之类的,顺便听自家闺密和老人的对话内容,全当消遣。
爷爷说自己没有孩子,曾经有,但十几岁时因为校园霸凌得了忧鬱症,后来不堪痛苦便自杀了。之后跟妻子相依为命,彼此倒也有个依靠,几年前老伴却因为肾衰竭也离开了人世,现在就剩他一个人。
老人家在叙述过往时面色很平静,眼里的孤独却快要满溢出来,徐羡只看了一眼便撇过头,不忍心再探究下去。
她只好把注意力转移到柜子上的那堆杂物,问道:「爷爷,这堆要帮您清理吗?」
老人家的视线随着她指尖飘到衣柜上方,眼底空洞了一瞬,才慢吞吞道:「不用……谢谢你啊小姑娘,那些都是我儿子和太太的遗物,捨不得丢哈。」
好死不死踩了雷,徐羡心里更难受了,抱歉道:「爷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哪有什么对不起,你本来就不知道。」老人家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平常那么忙,愿意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就很好啦,感觉屋子都热闹了起来。」
热闹的反面便是冷寂,徐羡听出了爷爷若无其事下的寂寞,心下空荡又酸涩。
几十年后的她也会变成这样吗?可她不想。
后来又简单帮爷爷整理了一下,几个人便要撤了,正好这时徐羡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是谢绰。
他问她在哪里,晚餐要不要一起吃,徐羡说好,大致说明了自己的状况之后,谢绰便说要来接她。
徐羡本想拒绝,毕竟平新镇到市区至少也要半小时,何况今天是假日,估计还会塞车。可谢绰像是事先预判了她的反应,还没等她回答,便直接道:「羡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跟我客气。」
「你独立惯了,可能不习惯依赖别人。」冷调的嗓在耳畔沉沉响起,犹如寂夜中缓缓抚过深林的水流,低慢又清澈,于耳梢捻起微微的痒,也在她心下掀起潮汐。徐羡莫名有些耳热,「我说了我会对你好,你只要安心接受就好。」
掛了电话,忽见全场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徐羡无视自家闺密脸上曖昧的笑,抿了抿脣:「怎么了?」
「男朋友啊?」老爷爷笑问。
儘管确定了关係,但「男朋友」这个词对她来说依然有些陌生,徐羡迟疑了两秒,缓慢地点头,感觉耳根子更烫了。
她居然也会有害羞的一天。
老人家慈祥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处啊,珍惜能在一起的时光。」
徐羡想起了他刚刚分享的关于妻子的故事,心下一软,温声道:「会的。」
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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