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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做过手术了,医生也说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他安慰自己。
然而站在舞台的候场区域,看着观众一个个入场,一点点填满体育馆的坐席,他的不安却愈发明显,焦虑来得比以往每一次都更严重一些。
蔡衡走过来,见他又出现了以往那种焦虑且不安的神情,有些担忧地确认他的状态,并且非常严肃地询问他要不要播放彩排时的预录版本。
秦青卓当然拒绝,他不会允许假唱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而且想也知道,一旦事情曝光,自己会招致多大的骂名。他不想被骂,他想曾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喜欢全都回来。
演唱会如期开始,站在舞台中央,秦青卓看着台下挥舞的荧光棒。
蓝色的荧光棒形成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灯海。
“秦青卓”三个字被上万歌迷一遍遍嘶声力竭地喊出来,环绕在偌大的场馆之内,听上去震耳欲聋。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媒体持续唱衰秦青卓,说他“江河日下、强弩之末”,并且预言他会停办自出道以来每年都会举办的出道纪念演唱会,不少他的黑粉也等着看他的笑话,而他的歌迷则站在他这边,坚信他会如期举办这场演唱会,也坚信他会呈现出一场完美的演出。
秦青卓不想让他们失望。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唱好这场演唱会——或许说希望还不够,是渴望。
只要把能这场演唱会呈现好,那些失去的东西就能回来了。他想。
可偏偏这世间最常上演的好戏便是事与愿违。
第一首歌唱到副歌部分,秦青卓又听到了那种滋滋啦啦的电流声。
自左耳传出,清晰而刺耳,持续地、不停歇地响着。
他开始有些慌乱——明明做过了手术,不是应该已经好了吗?
这种慌乱加重了他的症状,到了第二首歌,耳膜堵得更厉害,耳返里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像是隔着厚重的墙壁传过来,以至于副歌部分他进错了拍子,后半部分唱得一塌糊涂。
那之后耳鸣就响得越来越厉害,他就这么维持着糟糕的状态,唱到了《陷入我梦里》这首歌。这首歌是秦青卓的成名曲,每年生日演唱会的这天,秦青卓都会将它放在最中间也是最重要的位置来唱,他的歌迷最期待的也是这首歌。
以往每一次生日演唱会上,他都会同自己的歌迷进行副歌部分的大合唱。
然而这次秦青卓却看见,不少前排的歌迷脸上并没有出现期待的神情。
他心里清楚,在经历了前面几首糟糕的演唱之后,很多人已经对自己失望了。
事实上他也不想继续唱下去了,然而已经站到了台上,这场演唱会无论如何都得进行下去。
在唱这首歌之前,他竭力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让工作人员将耳返的音量调至最大。
耳膜已经被巨大的音量震得很疼了,耳返的声音却还是像被堵在了外面,只肯漏进来一点微弱的音量。
主歌部分靠着这一点微弱的音量有惊无险地推进了下去,到了副歌部分,秦青卓做了个深呼吸,竭力让自己听清耳返的声音不至于错过节拍。
大抵是因为太过紧张,高潮部分的“fall to y drea”几个词唱出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那一瞬间他脑中一片空白,慌乱中甚至没去想到底该不该继续唱下去,是本能驱使着他凭借惯性在唱下去。
十几秒之后,那微弱的声音才重新透进耳朵里。
秦青卓听见了自己错乱的节拍,听见了自己破了音的歌声,也听见了这次没有歌迷同自己进行大合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坚持把那首歌唱完,明明停下来说明原因就好了,但他却偏偏糟糕地唱了下去,一直唱完了最后一句,然后在全场一片静寂中转身下了台。
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因为知道那是自己的最后一次舞台。
他总要唱完一首完整的歌再走。
从台上走下来,他非常镇定地找到蔡衡,告诉他自己不能继续唱下去了。
就像交代后事那样的,他一件件把事情告诉蔡衡,说得条理清晰——该怎么跟歌迷说明情况,该怎么退票和补偿歌迷的行程损失,包括他可能跟寰扬解约、以后不能跟蔡衡继续合作、谢谢他多年以来的照顾等等事宜。
他的冷静和镇定让蔡衡觉得反常,蔡衡非常担忧地提出要送他去医院,但秦青卓拒绝了。
“真的没事,”秦青卓安慰他,“唱了这么久我也很累了,正好可以歇歇。”
“你确定不需要跟歌迷说明耳朵的情况吗?”
“不说了吧,不想以后被人提起来的时候,后面总跟着一句‘可惜不能再唱歌了’。”
“会被骂的。”
“被骂也挺好的,起码留个念想。”秦青卓笑了笑,“去吧,别让大家等太久了。”
蔡衡看着他,最终没说什么,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了台上。
秦青卓站在后台的等候区域看向观众席。
不出意料地,蔡衡按照他的交代刚一说明情况,观众席上立刻炸开了锅。
秦青卓一语不发的中途离场,让所有人的失望在一瞬间演变成了愤怒。
秦青卓自己却觉得很平静,曾几何时他站在这里,看着观众进场、观众席被一点点坐满,内心或期待、或焦虑,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有种轻松和解脱的感觉。
反正即将脱离“歌手秦青卓”的身份,这些喜欢和失望很快就与自己无关了。
或许是因为内心平静,连耳鸣声都弱了下去,能清晰听见观众席上的抱怨。
然而在长久的抱怨声之后,他看着观众一个个离场,脸上或失望、或愤怒,他自以为的平静和镇定中却忽然涌入了一丝悲凉。
——到底还是搞砸了啊……
这场自己曾抱有万分期待的宴席,到底还是这样匆匆地、不体面地散了场。
以后真的就不能唱歌了吗?
不能唱歌的秦青卓到底还能做什么呢?
人生失败至此,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最后一个观众离场,盯着那空荡荡的观众席又看了好一会儿,秦青卓垂下目光,拒绝了蔡衡要送自己回去的提议,快步朝停车场走了过去。
车子开上路,心灰意冷之间,耳鸣声又聒噪地响了起来。
这反反复复的耳鸣响得他心烦意乱。
没完没了了是吗?他不知道第多少次冒出这种想法。
连手术都无法解决的问题,这辈子都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都已经决定不再唱歌了,怎么还在响?还想要我怎么办?
或许死了就好了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就再也听不到这让人心烦的耳鸣声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红灯倒数变了绿灯,他开车驶了过去。
脑中盘算着哪种死法会好受一点,耳鸣声中忽然混入了更尖利的声响,余光瞥见旁边那辆撞过来的货车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货车的汽笛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刹车了,“砰”的一声巨响,他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朝自己袭来——
回忆进行到这里,秦青卓停顿了下来。
情绪波动太大,不缓一缓,他觉得太难受了。江岌也没催着他继续说下去,开着车,沉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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