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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安自始至终都未往其上的茶递去一个眼神,闻言这才故作客气地道:“殿下言重。有不便出面之处,故本印为他代劳。”
昭王眯了眯眼睛,经打量后古怪一笑道:“本知朔北司马一族战功赫赫,声名远扬,原不想长宁侯亦是浅薄的,难以消受帐暖红粉恩。却不知云掌印深有本事,用的何种手段?”
周边幕僚附和着,露出极为无礼的窥探神情。
云卿安却只是从容淡笑着,说:“侯爷难断选择,可也并非没品罢了,故纡尊降贵赏咱家一个脸面。”
维护之意极为明显。
昭王面色一僵,离间未果而后如若无事地冷笑道:“云掌印所作所为实在是出乎本王意料,既然原已相商甚洽,共谋伟业,却又何故出尔反尔?与本王作对,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处,莫不是认为本王开出的区区条件,尚且还入不得你的眼。”
都是些贪婪之辈罢了,为了打点,他当初可没少给魏玠塞好处,甚至是许诺给出一个国师之位,才让对方松口答应给元璟帝献图。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但好歹也是一个突破口。
云卿安平静道:“本印并无此意。政见相左,各有立场,故而泾渭分明。”
昭王的脸上之色显得越发嘲讽,说:“那些个正经伎俩用来糊弄一下无知百姓,装装样子也就罢了,难道还能真凭着这个来彰显高风亮节、名垂千史,施加些小恩小惠就能得以立地成佛了?都是在官场堆里混迹出来的,云掌印总不至于这般天真愚昧。还是说,真想洗心革面,可这也不见得就真的能让人高看一眼。”
云卿安没有反驳,也不必对此做出解释,只是虚虚地说:“本印如何,实际又作不了假,内里该是什么样子就还是什么样子。只要没有被完全折烂,那小人骨也就还是小人骨。”
是这般敷衍的说辞。····昭王见无法探究出个所以然来,也就失了耐心。
沈沧济察言观色便当即会意,起身朝下方做出了个手势,说:“云掌印心意已决,多言无益。只是,再怎么拖延下去也是费力做无用之功,毕竟王爷有的是底气……来人!”
紧接着,宫苑之下瞬间生出异动,交锋打斗的声音随之响起,若在人的耳边凭空炸起一道惊雷,血雨翻腾而起的战场在此刻降临近边。可能够在宫里面如此迅速而光明正大动手的,明明只有宫廷禁卫。
云卿安神色一凝,笃定道:“直卫亲军里边,有你的人。”
昭王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说:“云掌印可曾听过,自下而上渐渐渗透的方式?”
云卿安立刻明白过来。
其指的是单只着重于底层官兵的埋入。耗时不可谓不长,动作也足够轻小隐秘,甚至是到了让人忽视的地步,可这恰恰是极为有效的法子。如此一来,不管掌管者究竟是张从顺,还是褚广谏都根本毫无关系。这批人实打实都是昭王的打手,但也仅限于这一小部分人,不可能做到全数掌握。
云卿安若有所指地说:“算得上是深谋远虑,但单凭这部分人,殿下也不可能这般有恃无恐。因东风未至,故而也就还有候时。”
昭王不置可否,随意翻看了一下沈沧济呈上来的信纸,目露阴狠道:“不必对此加以试探,是祸躲不过,到了那时候任谁也就只能乖乖受着。云掌印若有闲时,不妨先对此过目一番。”
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惊喜。
那张信纸被递到两人中央,云卿安沉思片刻,仍是接过以观,下一刻却不由得面色微变。
消息遭泄露得毫无疑义却不知因何而起,被劫持的党属官员亲眷,名录所书清清楚楚,可他们分明都是被掩藏起来了的。为何人起异致此?
“云掌印可是看明白了,何不自行考量又还有什么资格以作抗衡?”昭王将他脸上的细微神情变化都收入眼底,心里自是得意。
云卿安静默未语,思绪却是于乱中百转,低脸时不自觉地蹙了眉。
其可于宫中行兵控,可要挟以令群臣,恰到好处地从异处进行拿捏,如何看来都是难有胜算。
昭王状若随和地又添上一把火,道:“往时旧物,到了现在也该找个归还的时机,或者干脆些直作大用。掌印意下如何?”
随即,被昭王取出搁置在桌案上,亮晃晃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央的,分明是裂冰玉戒,犹是光泽流转不沾尘埃,剔透可映星辉掩心亏。
落进了云卿安如玉色淡漠的深眸。
是毫无瑕疵。
“论起旧物,本印或也该将其归原主,虽说是假手保管了一段时日,但总归是有所不周。”云卿安移开目光,非但没有惊惮,反而是无所谓地笑了。
横竖无可选择,不如以攻心为上。
一方淡紫色的绢帕渐渐在双方面前摊展开来,两只交颈错位的鸳鸯被蒙上了略显陈旧的色彩,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如幽似怨,不无坦城地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扫视。曾在王府暗格之中,而今却忽然到了这里来,实在是显得有些莫名,甚至可称之为滑稽可笑。
“云掌印可真的是让我们大开眼界,这些个女儿家的玩意儿也该藏于闺房才是,莫非还要将之当成政条也让我等评判一二,断断这绣工到底是能值几个铜板子……”一些幕僚对此嗤之以鼻,纷纷朝云卿安投去不屑的眼神,出言讥讽。而没人注意到昭王那被笼在阴影之下瞬间变得青黑的面色。
云卿安却是置若罔闻,就这么当着昭王的面,用手拿着这方绢帕轻轻擦拭着茶盏之下的污渍,丝毫不介意会将之弄皱弄脏,就此一点一点地敲击在昭王紧绷的神经上。
他随后又不紧不慢地答说:“说起来,本印目光短浅,才识鄙薄,确实不知这般的绣工能值何价,故而诚心诚意愿向各位请教一番。”
沈沧济神色古怪,在此刻立马反应过来要阻止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忙道:“掌印抬举,我等不敢妄议。”
众幕僚中一人却是轻蔑一笑,没有理会沈沧济这再明显不过的反对态度,潇然起身,自告奋勇地倨傲说:“在下为前年高中的探花郎杨冠清,愿为掌印作答。余观其做工粗糙,线头丑陋,实在是……”
“够了,都给本王住口!”昭王在发话之时竟是连声音都微微带着颤,他显然是在极力隐忍着那涌动欲宣的怒气。
杨冠清被吼得一噎,半晌都没缓过神来,直至脸上憋得通红。
因觉自己满怀诗书经纶,他自视甚高,不轻易为人所用,而随入王府之后一直被昭王以贵礼相待,愿逐从龙功以展宏图志,未听过一句重话,又何曾像这样遭当众落了面子。他当下便觉得心有不甘,自己不过是想要出个风头挫一挫云掌印的威风,何错之有?却白白落得了个如此尴尬的境地。
“在下不识好歹,得罪了王爷,还望高抬贵手以行宽恕,勿要怪罪。此外还望杨某今日所举能给诸位提个醒,随时都得谨言慎行,俗话有说伴君如伴虎,而今竟已可见一斑,所费心力恐是不亚于十年寒窗。”杨冠清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忿忿然又落了座。
其余幕僚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显得有些惶然不安。
事关大业,确保手下追随者的忠诚尽能极为关键,若是因此反遭离间,有了隔阂而流失可用之士,那便是得不偿失了,还白白让人看了笑话去。
昭王这才不得不强行稳了稳心神,甚至来不及思考这绢帕如何会出现在云卿安的手中,及其背后又动了多少手脚。他只能先装出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来,对杨冠清等人温声慰道:“本王并无此意,切莫多虑。”
沈沧济也忙出来打圆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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