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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地记得阿娘唤他毛毛。

他走失的那一年,正逢前代神里家主病逝,新任家主神里绫人羽翼未丰,三奉行之间失去制衡,以至于那段时期幕府官员极度腐败,甚至还私下纵容愚人众在稻妻境内买卖人口,被买走的是一部分,更多的是他们趁人家爹妈不留神拐走的。

阿茂正是在某一年的祭典上与他阿娘失散,被愚人众的人趁乱抱走拐带回了壁炉之家。

阿茂的娘在弄丢孩子后一直心怀愧疚,连梦里都是孩子用稚嫩嗓音喊着的一声声“阿娘”,隔年便抑郁而终了。

阿茂的爹怀着对幕府的仇恨独自一人移居到海祇岛望泷村,在前两年加入了反抗军,后来又因为邪眼的副作用早衰去世。

“又是愚人众……”

荧看完报告,散兵也端着泡好的茶回来了。

“是啊,愚人众就是这样,拉着救世这面大旗无所不为无恶不作,实则日日行着灭世之事——就算哪天至冬宫突然塌下来,也压不死一个无辜的,”他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的桌案上,“请用。”

“多谢。”

闻到熟悉的茶香,荧一下便认出这是她之前在遗珑埠买的特价茶叶,上次空着手来找他帮忙觉得不太好意思,就顺手提来了。

这家伙当时嘴上嫌弃得要死,现在还不是用了她送的茶叶,别扭。

荧喝了口茶后问散兵:“你打算收养他?”

“算不上,只是给他个容身之所,”散兵回答,“小吉祥草王正在帮他启蒙,等到再大一些就让他参加教令院的招生考试。”

海祇岛的大将得知这孩子的身世后,提出了收养战友遗孤的请求,即使负责这事的那个少年同心一再保证五郎大将是个品行端正认真负责的好人,散兵也还是打算拒绝这份好意。

海祇岛那地方他又不是不知道,除了个撑门面的珊瑚宫外就那几亩薄田,连间学堂都没有,阿茂跟了他们,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当个农夫或是小兵了。

虽说生计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但散兵不想他以后没有选择。

散兵不知道这孩子长大后想成为怎样的人,但他明白,只要他多学习多读书,总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出路。

荧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不怀好意地冲他挤眉弄眼:“这孩子居然也叫阿茂,那岂不是和你……”

散兵斜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只是个假名罢了,敢叫出来你就死定了。”

“既然知道是假名,为什么别人都能叫,就我不能叫?小气,”她偏要犯这个贱去惹他,“嘬嘬嘬,阿——”

还没等她念出那个名字,散兵就恶狠狠地瞪了过来,她怕真被他一脚踹飞,立刻闭嘴收声假装四处看风景。

散兵背过身不说话了,不知道又生哪门子闷气。

他总是这样,她都已经习惯了。

临走时,荧拉开窗帘正要像来时那样翻窗子,散兵突然叫住她:“等等。”

她闻言停了下来:“还有什么事?”

“围巾乱了。”

散兵抬手替她整理脖子上的围巾,神情罕见地温柔。

荧受宠若惊,吓得连动都不敢动:“谢、谢谢……”

咔嚓。

估计有学院摄影社团的学生拿着留影机在这附近练习拍照,身后隐约传来了好几声快门声,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直接转身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啊,哥哥怎么都长蘑菇了。”

荧一来就看到那座小坟茔上冒了朵小星蕈,她挠了挠头,这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算了,留着给哥哥作伴吧。

今天她给哥哥做了他以前最喜欢的布丁——其实是她图省事每次都做这个糊弄他——希望这么多年过后他口味还是没变吧,要是实在不爱吃就托梦当面告诉她。

每天做完委任,她都会过来看看空。

以前她总嫌他啰嗦嫌他烦,现在就连想被他唠叨几句都做不到了。

她曾在异乡的书本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一个人只要没有个把死去的亲人埋在地下,那他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待她将哥哥完整地带回来安葬,提瓦特便是她的故土了。

可她连哥哥都没有了,还要故土做什么呢?

荧陪着哥哥坐了一会,越看越觉得这坟头光秃秃的有些可怜,便起身想去寻几株漂亮的野花野草移栽过来装点一番。

待她拎着几棵须弥蔷薇回来,却发现坟前站了个披着斗篷的人。

荧以为是来偷吃贡品的,立刻上前一把拽住那人的斗篷:“你——”

她这句话没能说完。

那人回过头,一张熟悉到骨髓里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哥哥。”

荧讷讷地叫了声。

那人也不说话,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她。

空瘦了许多,眼圈也有些发黑,只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忧郁。

她迟疑着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害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白高兴一场,她宁愿像这样多看他一会。

如果能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即使这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秒她也愿意。

“…荧。”

空不仅没有消失,还主动握住了她退缩的手腕,他的体温不算高,却实实在在地透过那层薄薄的手套传了过来。

——是还热乎着的哥哥!

“咳咳…咳咳咳……”

空忽然低头轻咳了几声,站不稳似地身子晃了几晃,她连忙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哥哥,你病了?”

手心有些湿润,她低头一看,是一大片血迹。

“你受伤了…谁干的?!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本就一身黑,还披了件黑斗篷,她竟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受伤了。

荧一时百感交集,不知此时应该庆幸还是愤怒。

她多么庆幸他还活着,但也愤怒,是谁把她最重要最珍贵的人伤成了这样。

“…我们去看医生。”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哥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等空回答,从巨大树根缝隙中走出来的那个身影就揭晓了答案。

达达利亚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他脸色同样有些苍白,那天被她打出来的那几块淤青还没消掉,青一块紫一块的。

顾不得心疼他,荧立刻明白空这身伤是谁弄出来的了,她拔出剑将哥哥护在身后:“…是你。”

“你让开,不要护着他,这个人很危险。”

达达利亚却不为所动,他利落地张弓搭箭,箭头瞄准的是他们二人所处的方向。

“…这是我哥哥!”

荧愤怒地看着他,一步也不肯退让。

亏她昨天看了他的那堆信还对他有了些愧疚,一直想着是不是自己冤枉了他,现在看来不是冤枉,根本就是未遂!

“你把他当哥哥,他把你当他妹妹了吗?”达达利亚眉宇间冷得像凝结了一层冰霜,“我没空跟你解释,让开!”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和达达利亚说不通,哥哥的伤势又不能等,荧咬了咬牙,身形已如电光般朝他扑了过去。

她突然迫近缩短两人间的距离,达达利亚不得不收起弓箭改用水形剑应战。

他处处避让,她却动了真格,剑剑都冲着他的要害。

虽然答应过她不再随便乱用邪眼,达达利亚也还是被她这疯狗般的剑势逼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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