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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猎奇内容描写。)最先剥脱的是眼皮,接着沸腾的溶液顷刻让眼球消融,滚进眼窝,舔舐暴露的神经簇。这湖像一个自有生命的生物,迫不及待要消化被它吞没的猎物。吃掉他的血,吃掉他的肉,吃掉他涌动的魔力和蓬勃的生命。如果他继续这样放任自己一动不动地等下去,他真的会被吃掉。他终究不是魔王,他那丰沛的魔力是会耗空的,他的复生是有限次的。当他达到他的极限时,就是他被湖水吞没的那一刻。但他还是静止地停留在那片侵蚀着他的黄色里,直到那些徘徊在湖面上的巨兽们陆续离开,直到仍旧留在这里的那最后一只也松懈下来,认定它这只猎物已经不会再浮出来,他已经死去,于是沮丧地落到地面,舔食起地上混着血迹的土粒——他抬起已经暴露出血管和白骨的手臂。黑色破开了这片明黄色。杀一只比杀一群要简单,战斗结束得很快。他剖开它的身体,踩碎它的心脏和血管,躺进这滩紫色的血里,黑色的魔力凝固成一个坚固的外壳把他和这具暂时充当“浴池”的尸体裹住,形成一个坚固而安稳的空间。身体先天的本能自发地汲取鲜血里残留的生命,用以修复损伤。他没有用他后天学习到的那些技巧加快血肉的复生,只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地躺着,让一切按照自然的速度慢慢地长回来。疼痛渐渐从那种提示他生命正遭受威胁的极端而剧烈的状态缓解到一种能让他说清到底是那里在痛的次一等的阶段。当下最痛的是眼睛,因为还有一些异物留在眼眶里。他可以抬起他已经长出一层皮肤的手去清理一下眼眶,那样可以稍稍缩短眼睛痊愈的时间,但他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还是一动不动地躺着。生长的血肉只好靠它们本身的力量排异,把那些残渣包裹,推搡,挤出。这和某个人把手指插进来时的感觉有相似之处,但又差得太远,像一个轻轻的吻,挑拨不起他的情欲,只够提醒他去回忆起这个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魔力凝成的尖利的指甲覆盖上他的指甲,他切下一片随手可及的新鲜的怪物的肉,用魔力裹紧它,杀死所有可能还活在里面的微小而脆弱的生命。他开始进餐。他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接受不了这个味道——一种泛着甜腻的腥味,直冲鼻腔,咽下去后即使立刻喝点什么也冲不散这股腥味。很多年前……等等,所以陛下被大公用硫磺湖处决了,那现在的魔王是……一些细微的声响出现在附近,他猛然迈开腿,想继续跑,却被绊住差点摔倒——不知何时,黑色的魔力已经套住了他的双脚。“洛沙卡莱恩,”在他身后不远处降落的人叫了他的名字,“不用再跑了。”现在的魔王是瓦尔达里亚吗?他自问。他可以接受这件事吗?他可以向瓦尔达里亚下跪,宣誓他的臣服和效忠吗?
他握紧了他的剑。深蓝色头发的魔族转过身,望向黑发的魔族。他们有相似的眼睛,但他们的资质和力量却不太相似。他不是魔王的儿子,他比他弱得多。“瓦尔达里亚,”他用他的剑指着这个一直都资格凭他的力量统治他的人,“我——”几道魔力凝成的利刃刺向他,双脚被束缚,他根本躲不开全部。真是可笑,自不量力的举动迎来了必然获得的结局,他感到自己的脖子被切开了。如果他的姊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一定要气得在家里大喊大叫和所有人说他果然是智力有缺陷……诶,他没死哎!脖子没被切断,头还好好地长在身体上。血管也没有切开,都没流多少血。被切开的是气管。更准确地说:声带。他捂着喉咙干咳。那很不舒服,但不一点都不致命,最大的效果是让他说不了话。“不要用你的愚蠢浪费我的时间了,洛沙卡莱恩,”他听见大公对他说,“现在好好听我说话,我长话短说:陛下和那个更年轻的圣子叛逃了。我刚刚确认了阿格利亚斯与这样令人失望的背叛无关,并且,让他先行一步出发去找她。我希望你也立刻出发,就按你逃的这个方向地毯式搜索。不论你有没有找到她的踪迹,在我们预定的返程的期限来到时——也就是叁天后的晚上——去和我汇合。我说明白了吗?”他点点头,于是大公放开了对他的束缚,散去了覆盖在他脖子上的伤口上阻碍他恢复说话能力的魔力。他急切地调动魔力聚集到脖子,恢复他的发声功能,想要问点什么。可就这几秒钟功夫,瓦尔达里亚张开了双翼,随着一阵用于起飞的狂风,大公消失了。看来确实挺着急的啊……但是叁天……找得回来吗?掩盖得了吗?深紫色头发的魔族推着餐车,敲开房门。她对房间里的人微微欠身,接着过去,把之前的餐盘收起来,新烹饪的菜品摆上桌。做完后,她说:“不久前阿格利亚斯阁下回来了——一个人。”正在凝视棋盘的人没有抬眼睛。“我把您要我转达给他的话都说了。将军阁下非常愤怒,起初坚持要见您,在城堡闹了一阵,砸了您的几间宫室后,自行离开了。在他走出结界前,我曾再次向他强调了一遍,如果他现在离开,您将把他视作是去协助魔王叛逃。阿格利亚斯阁下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很好,塔尔塔瑞斯,现在去做下一件事。”他说,“让整个魔界,所有魔族都知道:女魔王背叛了魔族,和圣子走了。阿格利亚斯将军,很遗憾,选择继续追随背叛我们,背叛真魔的这个魔王。”“是,瓦尔达里亚大人。”她说。她没有立刻离开,去执行他的命令。她继续说起:“现在有不少人渴望面见您,渴望知道,真魔——”“继续按我之前的命令,”他打断她,“告诉他们我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你没有看见我,没有听到我说话。”她仍旧站在那里。“那您可以告诉我吗?”她问,充满热切的渴望,“真魔是否已经赐予了您眷宠,让您成为新的魔王?”“你对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并且坚信你的答案。我没有兴趣回答一个根本不是问题的问题,塔尔塔瑞斯。”“……非常抱歉,大人,请您原谅。我这就去完成您吩咐的所有事项,愿为您的心愿赴汤蹈火,哪怕献出我的生命。”她躬身行礼,推着餐车退出这个没有一扇窗户的密室。这里重新只剩他一个人。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着己方的黑王。“你应该听得见吧?”他说。他把黑色的国王碾碎,接着,捏起黑色的皇后,把它摆在国王的位置上。“我厌倦了。”他对棋盘,对房间,对空气说话。对一个据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但只对魔王说话的高于一切的存在说话。“让我做魔王,”他对真魔说,“不然,我不会再踏出这个房间一步。”他开始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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