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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榕?”kev原本躺在她的床上玩着手机,结果见喻小榕满脸通红踉跄着进来房间,便半坐起来看着她。
喻小榕喘着气,眼眶半红,道:“你不要躺我的床上。”
kev翻身坐到地板上:“这样?怎么哭了?”
喻小榕将浴巾一抛,软坐在床上,半晌不作声。好一阵子,才看着kev那浅浅的瞳,道:“来抱抱我。”
kev翻身起来,腾地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榕榕咋啦!”
喻小榕将头靠在他身上,看着不远处的穿衣镜。那是多么旖旎的光景,宛如雕像的美男子抱着个浑身火烫的粉红女郎。如果是别人早就将她可爱的喻小榕紧箍着碾压着,呢喃着爱的欲言。偏偏,偏偏……
房间外渐渐响起悠扬的乐曲。
“richard?&esp;地漏修好啦?。”kev放开喻小榕,惊喜地往门口走去。
“好了。”贺时唯站在门口,看着kev,然后隔着kev看着喻小榕。
那懒懒然的,满是野兽气息的眸子。他向来都是惺忪的,然而方才浴室的模样委实是冬眠的兽物苏醒,寒光四溅,把她钉在浴室的深处。此刻那寒气略微消散,双目又复迷离,然而那迷蒙背后的锐利精准地瞄准了她。
喻小榕不甘心地瞄了一眼kev。
野兽顺道也看了一眼kev,然后道:“这首曲子,有印象么?”
“嗯?我们上课也跳过吧?”kev转头看着她。
“我不记得了。”喻小榕道。“我要换衣服啦。你们出去。”
如果记忆是那样深刻以至于宁可不记得……贺时唯看了看kev,心理想着。那么,就用其他的记忆来覆盖就好了。
喻小榕出来了,拎着一个大包。
“走啦,去你家。”她和kev说。kev兴冲冲说:“这首曲子我们跳过华尔兹的!”
“我不会跳了,你难道还会?”她乜斜着眼睛看着kev,去穿鞋子。
“又不难!”kev上前去拉着她,搂着她的腰就开始转动。果然她的脚步都忘得差不多了,这个高个子傻佬把她甩得晕晕乎乎的。
贺时唯看着,透过回旋去看玉中淡淡的桃花色。“好了王子和公主。”他笑道。“舞会的时间结束了。kev刚回来,也该好好休息了。”
“我去陪他。”喻小榕道。“我去你家写稿,你不要吵我。”
kev&esp;当然乐得答应,忙去拿他的行李去了。
贺时唯站起来,伶俐的一个转身转到喻小榕跟前,将她拢在怀里,然后转起来。“圆舞曲其实很简单的。”&esp;kev看得又惊又喜:“richard你好厉害!”
“你若记住了就不会忘却。”他带着她转着。
“除非,你学会了更上一层楼的舞蹈,或者,你已经超脱了舞蹈的追求境界。”他俯首在她耳边。
“又或者,”他缓缓地说,“国境线上的舞会停止。而你要继续前行了。”
如果大厦轰然坍塌。是的,如果一切都停止,少男少女在海边拉手跳圆舞的旋律止息。世界的欢宴散尽——那她不得不从她的执念里走出来。
国境线上的舞会停止!玛琳娜!
她心惊胆战,看着眼前的一切宛如褪去茧衣的新的赤体的蛾。
那过去的执念被他看穿了多少,她毫不敢思量。但是,他为什么看出来了呢?他是妖怪吗?
“走啦!”kev开始打呵欠。“榕榕。”
“榕榕,你还去么?”贺时唯放开她。
“去。”
喻小榕明白不是执念所催,而是在这里杵着,和剥光了衣裳走在大街上毫无差别。
夜深的群聊,发生在kev沾枕即睡死之后。“第二圆舞曲有种诡异的颜色。”小叶榕说。“从谷底一个奇异的回旋,转到另一个谷底去。但是始终在谷底。”
“怎么会呢?”图兰朵不同意。“情绪是流动的,是起伏的。舞曲也是。”
“作者究竟在想什么?”小叶榕接着说。
“你们说的我都听不懂。”小桂林说。“放交响乐是不是能养出雌鱼来啊?”
喻小榕嗤嗤地笑起来。小桂林真是纯正的笑料库本库,学的水产养殖,一整个本科阶段他都在养鱼。未尝不是比她沉湎于文字狱来得强,起码鱼儿能否养出来是个客观事实。
文字狱这玩意,无论是她给实习、功课做的纸上功夫这等无聊事,还是自己给自己下魔咒非要从吉光片羽中看出刘凯文对她有那么一点非分之想,她都徒劳了整整四年。
“情绪消沉养啥啥死光。”小桂林说。“我不能放你这个肖斯塔科维奇。我搞点那啥,波西米亚狂想曲。两个婆娘一个郎。”
“未尝不可啊。”喻小榕笑死过去。“要我说,还不如把这鱼池子一扔,做点别的去。”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这不就是贺时唯的舞会终止定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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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题目出自&esp;廖伟棠&esp;《一九二七年春,帕斯捷尔纳克致茨维塔耶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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