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月灯节夜一眼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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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年前。
从听朝到摄政,从旁席议案到亲批文折。
代母施权,协父令军。
两年时间。
阎崇寰手中足以掌控太多东西。
阎崇雪帝与神威将军为女儿铺设之路缜密精心。
从阎崇寰被封为皇太女那一日起,她就按照所规划好的一切积攒自己的力量。
树声望,得民心,掌军权。
世人皆道皇太女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承帝王凰血之资,毫不逊色于阎崇雪帝当年风范。
阎崇寰诞辰。
与往年不同,今年皇太女请旨,杜绝铺张取消盛宴,阎崇帝应允了她的提议。
天边斜阳刺破云层,投撒在屋檐上,泛着昏红的光。
小满从日升一直等到了日落,都不见阎崇寰从议事殿里出来。
整整一日,阎崇寰连片刻功夫都抽不开身。
议事殿里走出了阎崇寰身伴的宫人。
小满见此,提裙小跑了过去:
“皇姐吃了我做的糕点吗?”
宫人叹息摇了摇头:“皇太女殿下与大人们都滴水未进。”见小满低头思量,宫人行礼道:“公主殿下,这还不知何时事毕,您且回寝殿歇息吧。”
小满揉搓着衣角,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现如今,要见皇姐一面比什么都难,连这诞辰之日都无宁休。
思念是小,皆能抛于脑后。唯恐她劳累伤身,自己却也什么都做不了。
近夜。
群臣皆散,阎崇寰揉着额间,蹙眉沉眸。
皇太女亲临忌域之地驻旗一事,朝臣反对。
这是阎崇雪帝布网多年的计划。
皇储亲征,各朝再无先例。若能成功驻旗,这便是给阎崇寰的帝王之路添上最为浓厚的一笔。若失败……国将无储。
此事阎崇雪帝全权交予阎崇寰说服众臣。
思来,阎崇寰鼻哼一笑。也不知是阎崇雪帝胜券在握不备退路,还是本就意于她在此战献身。忌域之地的其中利害无人不知,众臣极力反对也因为这一步棋走得太过凶险。
当年神威将军为国驻旗一战九死一生。
虽说此番前去神威将军助护在旁,但她阎崇寰又能有几分把握活着回来?
阎崇寰一时气闷。
命宫人将窗大开。
微风被黄昏捂得发烫,天空明暗交接夜幕将临。
还需再过一会儿寒意才会上来。
“那是什么……”阎崇寰望着远处喃喃自语。
空中,粒粒绒影慢悠悠的漂游而来。
定睛所见,是蒲公英。
不,是也不是。
那的确是蒲公英无错,可哪有蒲公英是五彩斑斓的。
阎崇寰走近窗台,想看真着一些。
忽遇风卷,蒲公英漫天飞起。天边最后一丝余晖停歇在每一粒细绒之上,斑斑隐光透着各色炫彩,悠然盈空。
阎崇寰神灌于眼前的景象,不自觉的勾起了唇。
“皇姐——”
闻声,阎崇寰寻声望去。
小满站在瓦顶,挥舞着手中已然光秃的蒲公英枝干,兴奋非常。
本喜上眉梢的阎崇寰面露惊恐:“你快下来!”
宫人好生将小满从屋顶接应落地。
阎崇寰悬着的心才安放妥善。
“今年的诞辰贺礼,皇姐喜欢不喜欢?”小满嬉笑着蹦于阎崇寰身前,双眼眯作了月牙型。指尖沾染着各色彩粉,连脸颊上都抹上了一痕。
沉凝的面色渐渐舒缓,想出言怪责她莽撞的话也吞咽了下去。阎崇寰泛起夹杂着疲惫的笑意,抬手为她擦拭脸上脏污:“本还郁闷着,看到这个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听言,小满雀跃而起。
夜空笼罩得突然。不一会儿便将微霞驱赶殆尽。
宫灯渐燃,宫墙之外光火璀璨将半空渲染。
“今年的诞辰竟逢了月灯节……”阎崇寰笑意淡淡。
她似想到什么,握住小满的双手,悦声说道:
“小满想去月灯节游玩吗?”
或许是因在天子脚下,皇都中月灯节的气氛是最为浓厚的。
此时已是满城张灯结彩,一盏盏精致的纸灯悬挂在抬眼可见的每一处。
各色光晕四溢,将整个街道的都染得缤纷多彩。
人们手中都提着一盏精心所制的明灯,整个皇都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小满走得极慢,她望着四周绚烂景象,双眼大张欣喜又好奇,生怕错漏过什么。
民间月灯节她早有耳闻。但身在宫城不得母皇应允并没有机会能身临其境。
此行是皇姐的回礼,让小满能在宫外的月灯节好好玩耍一番。
她身旁并未跟随宫人侍仆。
她习惯了一个人。
即便皇姐早已将她身旁换成了良善之人,待她也尽责尽心,可小满依旧常常独来独往,倒也不是宫人失职,是小满自己不愿。
前方熙熙攘攘,人们围在一起。
小满好奇的踮起脚尖,却因人群层层看不明所以。
“这里怎么那么多人?”
小满问起身旁所立的看似与自己一般大的女子。
女子见小满穿着不凡,心猜是哪家久居深府的大家小姐。也不为奇,指着高空道:
“都是为了能摘得那最美的月灯!”
顺着女子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通天一般的立柱之上悬着一只出挑的灯盏。
与众下悬灯极为不同,它镶着明珠,流苏似银丝波光粼粼。透着炫目的莹白色淡光,净雅出尘又冰清华丽。
当之无愧是月灯节最美之物。
与自己一样,皇姐也从未感受过月灯节的气氛。今日有幸得皇姐恩赏才能出宫游玩,此时的皇姐估计还在埋头国事,如此想着,小满心中澎湃就此被挑拨起来。
若能将它拿到,赠予皇姐,她该有多开心。
人们簇拥在立柱下的层层木阶。有的想顺着立柱爬上去,可立柱光滑着实难攀附手脚。有的站在木阶上举着长竿,想用长竿将月灯挑下,可长竿距灯盏还是太远,如何挥舞都是徒劳。
抬眼所见,与月灯最为接近的,是一旁楼屋的瓦顶。
远远望去,仅仅两臂距离。若能爬到那屋顶上,或许可以轻易的拿到它!
小满从未习武,也并不擅体术。但爬墙攀顶经验不少,这难不倒她。
她束起衣裙,宽袖一掀,不过片刻,便立在了屋顶上。
她似心中犹豫,迟迟不动身。
在地面往上看时,的的确确不过两臂距离。齐身月灯时才看得真切,这何止两臂?
此时她心中犯难。
眼前明晃晃的月灯看似触手可及,可瓦顶与柱端隔着空悬,身旁也无一物固身,倾身去摘扯定时会掉落下去。
思来,小满心生一计。
若能从此一跃攀抱在柱顶,摘下月灯后顺其滑下地面,或许可行。
探头去看身下,人群如蚁,说不怕定是慌口。
小满迫使自己不往下看,深呼一气将注意力全全放在立柱的顶端。
她迈开一脚,瓦片摩擦发出脆响。
就在她要扑过去时——
身后被人牵制住了衣领,她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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